回复她的是一记缠绵的深吻。
他品尝她的甜美,坚定、缓慢且无边温柔。
伯她又要毫无预警地晕厥过去似的,他的大掌探进被中,密贴在她急遽鼓动的胸晡上,温热掌气熨入香肌,缓缓护住她的心脉。
他的碰触暧昧也温暖,她鼻息烧灼起来,心跳仍不可掌控地加速着。
“恩海……你、你……嗯……”
这一次,他硬是拉回理智,几要用尽全身力气,强令方唇撤离那张鲜女敕甜美的小嘴。他双目合起,额头轻抵着她的,温息一次次拂上她的蜜脸,由浓渐缓,好一会儿才寻回声音。
“赵姑娘仅仅是一位江湖朋友,此次来访,是为了修补一把家传的软刀,我带她来打铁场子,便是为了这事向老师傅请教。她的长相俊不俊?我没仔细留意过。”略顿,黝瞳慢慢睁开,锁定那双雾眸,认真万分地道:“但妳生得很俊。我知道。”
“啊?”虽清楚自个儿生得一张美翻了过去的娇脸,但教向来寡言的他这么一赞,她又噗噗噗地听见心花绽开的声音了。
“可、可是……我瞧得出来,那位赵家姊姊她……她其实是喜爱你的,你难道不知吗?”喔……她杜击玉这下子真成醋坛子了。
无妨了,虽然羞涩,她也不怕教他看出。
他最好明白,既已迎她入门,她、她……她便打算千方百计地“巴”着他,谁也别想打他主意!
刀恩海峻容略抬,刚颚微偏地俯视她。
无语,他眉眼深邃,轮廓静谧,仿佛陷入某种奇异的沉思中。
原捣在她胸房上的单掌以一种几近慵懒的方式滑过她的肩颈,暖上她犹沾水气的颊,来回留连,似是爱难释手。
杜击玉忍住欲要冲出唇齿的叹息,等着他回话。
然后,他嗓音如琴,如七弦里头既清且沉的那个奇异音色,幽缓荡开。“我不知赵姑娘喜不喜爱我,但我想知道……妳喜爱我吗?”
妳喜爱我吗?
我想知道……妳……喜爱我吗……
罢开始,杜击玉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不太确定听见眼前的男人究竟问出了什么。
渐渐、渐渐,那琴韵般的嗓音落实在她心底,在她耳畔再一次地回响、反复,她听懂得了,颊若霞烧,芳心悸动。
刀恩海严肃地等待着。
不知怎地,杜击玉竟觉他粗犷的指尖在轻颤,害她的心湖也被震得起了一波波涟漪。
“你以为我为什么应允嫁你?”她使劲儿地稳住声音。
男性略宽的方唇抿了抿,放在她肤上的指忽地撤回,他避开她的眸,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需要人相帮,妳同情我。”
闻言,她蓦地拥被坐起,忍住因起身过快而引起的晕眩。
“……我同情你?”
“嗯。”轻垂的眉睫掩下瞳底浮动的思绪,他淡淡颔首。
到得如今,他什么都感受不出吗?“为何这么想?”她问。
她对他的情意,真连一丁点儿也不曾传递到他的深心所在吗?“你哪里需要人家同情了?”她又问,语气已难持平。
“你说话啊!”胸脯起伏甚剧,是使了过多劲儿稳住心绪了,那晕眩感越来越沉,沉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刀恩海说不出话,目光却又不自禁地调回她脸上,那忧郁神气更浓了,把杜击玉的心揪得死紧。
又气又爱,既是心怜他,却也恼起了他。
她磨磨贝齿,再次握紧粉拳。
“要是不喜爱你,做什么嫁你?你以为自个儿很美吗?谁要同情你了?我、我我……我去同情路边的阿猫阿狗,也不会费神来同情你!你你你——”边嚷着,泪珠边跟着一颗颗地往下坠,可她眼睛却瞠得圆亮亮的,一瞬也不瞬,两丸目瞳宛若浸在水波潋滥里,那模样美得教人心惊,心痛。
刀恩海傻了似地看她,左胸咚咚急跳,掀唇待要问出,却见她眉间蹙紧,拥着被子的双臂一滑,身子竟软弱无力地往前栽倒。
“击玉?!”他瞬间吓得肝胆欲裂,顺势抱住她。
靠在他胸上,她小口、小口地喘息,脸色白苍苍的,心痛着,既疼且闷。许久不曾发病了,没想到这会儿真被他恼得气血攻心。
她能怪他吗?能吗?唉……她哪能真怨他?
没听明白男人急切地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心口似有他的掌气运入,他的身躯温热却在轻颤,想是紧张她了吧?
罢了、罢了……何苦为难他,说那些难听的话呢?
她对自个儿起过誓,要待他好,心疼他一辈子,两人相亲不分的,怎地同他闹起脾气来了?
“……傻瓜、大傻蛋……倘若不喜爱你,怎愿嫁你呵……傻恩海……”她幽幽一笑,以为自个儿嚷得响亮亮,其实仅是细细呢喃,气若游丝。
但刀恩海听见了,心中波涛汹涌,震得他热血沸腾。
他收紧拥住她的铁臂,欲瞧清她此刻的脸容,才惊觉她长睫淡淡垂掩,气息虚弱,竟又一次晕厥过去。
“击玉——”心痛大叫,他脸色较她还惨白。
第八章指下多情刀色高
杜击玉这一次的心疾复发,在隔日午前便醒觉过来了。
虽不再如以往尚未服用“续命还魂丹”前,每回发病总要痛得昏迷个好几日,但这件事仍在刀家引起不小的震荡。
刀恩海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打铁场子那儿的众家汉子指证历历,说是自家二爷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儿,绷着一张峻脸,不由分说地,当着大伙儿的面便把二少夫人挟走,两人在场子后的三合院落关了一整个下午,跟着就传出意外啦!
刀恩海百口莫辩,再有,他也不想多费唇舌辩解,因为确实是他错。
他混蛋。
她坦然爱意的那些言语,在他沉闷的胸中爆开一波波热流,炽焰颠狂,让他再三低回,既惊且喜。
这般的他,哪里配得上她的喜爱?他着实想不通透。
但,她亲口言出,嗓音若梦,如此悦耳。
倘若不喜爱你,怎愿嫁你呵……
她愿嫁他,自是心中有他了。
他驽钝得不解她的情意,不知及时回应,还把她恼得气血攻心,他的确混蛋,货真价实。
那一日,她惨白着小脸晕厥过去,把他吓得五内俱焚,三魂七魄险些散尽。
抱着她冲出打铁场,快马加鞭地赶回刀家,他一面以内劲护住她的心脉,一面让人快请大夫过府。倘若情况不是在隔日转好了,他都已作了最后打算——欲先取出一颗“续命还魂丹”喂她服下,然后再亲自赶至武汉,将殷落霞直接绑来!虽然那么做,九成九得与裴兴武打上一架,但他丝毫不在乎。
那样的经历,一次便够。
拥住轻若鸿羽且苍白的她,他一颗心像在火盘上煎烤,更似被无情地鞭挞过,鲜血淋漓,痛得浑身发颤。一次就够了……再多,他会疯的。
三月初三,早春犹带着几丝留连未走的冬意,风丝沁凉,冰软拂面,仔细轻嗅着,已有淡然的花香野气。
今儿个是湘阴一带的喜春节。
按习俗,家家户户皆备上清香素果迎春神,并在门前供上一株含苞待放的桃枝。据说待桃花朵朵绽放,喜缘将至,家中若有待嫁闺女儿或尚未娶妻的男丁,都能顺遂心意觅得良缘。
两扇开敞的朱木大门前,穿着黑衣的高大身影单臂一振,俐落地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由底下人照顾后,跨步走入大门。越过门槛时,神峻目光忽被供养在门边的桃枝引去了一会儿。
除他以外,其余四名兄弟尚未娶亲成家,在喜春节里插上桃枝,想来应是娘亲的意思。
娶亲成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