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阁中的紧绷气氛一触即发,突然间,鹿苍冥双掌移到她两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衣衫往下扯开——
淡菊只觉前胸发凉,接著脑中一片空白,她想尖叫,也觉得自己该要放声尖叫才是,可声音却梗在喉间,只发出几个无意义的短音。
直到那大手由她胸口顺势模下,甚至还想探进肚兜里,淡菊挫败地哼了声,神志终于寻回。她的反应很直接,曲肱往后一顶,脚跟用力往后踢去,可惜没能奏功,鹿苍冥将她抱得死紧,两人双双扑倒于地。
“很好。想不到你个儿娇小,力气还挺足劲。”他嘲弄地道,利用体型的优势将她压制于地,右掌捉住两只细腕,左掌则继续探索著那窈窕的曲线。
“你……你住手!你到底想做什么?!”淡菊试著不让声音发颤,命令自己双眼迎向他的目光。
忽地,她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由得紧绷,因他竟撩高她的长裙,指掌贴住她腿部的肌肤。
“我想做什么,你会不清楚吗?”鹿苍冥冷笑,“做你们这途的,不是一天得让男人模个几回才爽快?想叫就叫吧,忍什么?!”
这般恶毒的话,自她进百花楼来,还是头一回领教,原以为自己道行够高、修练成精了,可听在耳中,内心仍感到微微刺痛。
“我是清倌,卖艺不卖身。”为什么要解释,她也不懂,何须去管旁人怎么看待呢?!她不该乱了心绪。
鹿苍冥哼了声。“待价而沾,时候到了,一样替男人暖床。”
脑中“轰”地巨响,一把火烧上胸口,这愤怒的情绪隐埋太久,藏在心底最最深处,她几要忘记这样的感受。
一时之间,所有惊慌宁定下来,就连那只抚遍她的身躯、覆上柔软胸房,甚至探过两腿间最私密之处的男性手掌,都算不上什么了。
两人的气息皆已紊乱,粗嗄而短促,淡菊没再徒劳无功地挣扎,试著放软身子,双眸仍直勾勾又黑幽幽地瞪住悬右于上的深邃面容。
“该死!”他诅咒著,眉峰成峦。“你到底把戒指藏在何处?!”
拜他所赐,淡菊身上的衣衫已所剩无几,可即便搜遍了她全身,却仍无所获,只换来自己掌心炽热,胸中蠢蠢欲动。
眼前的女子体态极美,浑圆有致,手掌抚掠过去,完全能感受到她雪肤上的柔腻绵软,迅速引得下月复一阵紧绷。鹿苍冥十分清楚,自己对这女人该死地动了原始的。
趁他收回双手时,淡菊忽地往旁滚开,翻了两圈。锦阁的地上到处铺著羊毛垫,她侧躺著,一只藕臂撑起,轻支螓首,长发则别有风情地垂在胸前、润肩上,任著玉体半果,她凝视著他,眨眨眼,竟是笑了。
“戒指的藏处,自然只有淡菊知道,那可是人家下棋赢来的彩头呢。哼,你好凶,把人家吓著了,我心里头不舒服,偏就不说。”她心里是不畅快,嘴上的笑却很灿烂,说这样的话,嗓音柔柔腻腻的,长睫扇啊扇地,反而像在撒娇耍赖一般。
鹿苍冥极想扑过去掐死她!这妖女,莫怪五弟会被蒙得团团转,把自家珍宝双手奉上,末了,还拚命地为她称辩。
“要怎么做,你心头才会舒服?!才愿意交出戒指?!”该死!她一定要摆出这种撩人的姿态吗?!一张脸蛋天真却又妖艳,不吃软、不吃硬,他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女子。鹿苍冥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浮现,黝目中窜起火焰。
“唉……”淡菊略嫌夸张地叹了口气,颊边两朵红云自然可人,可只有自己知道,心中是如何羞涩难当,一股怒气尚正方寸萦绕,噢……天可怜见,她真的很久、很久没动怒了。
“鹿爷——”她软软唤著,鼻尖轻皱了皱,“十日后,丽京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赛花魁,连著几日举行,呵呵……我要参加,也—定要选上,等淡菊获得花魁名号,便可从倾慕我的公子中挑选相公。女子的一生总要有个依归,能嫁给自己所选的良人该有多好,到了那时,我想……人家心头就舒畅些了吧。”
她缓而优雅地撑起上身,将整片雪背对著他,十指为梳,理著一头微乱的长发,然后,动作一顿,似思及什么,她回眸一笑,有如朝阳初升——
“对啦,现在那戒指尚属于淡菊所有,等淡菊出嫁后,一切从夫,我的东西便是夫君之物,鹿爷若想取回那只戒指,届时恐怕得问过我家相公。他若不给,我也没办法的。”
哼,她不好受,也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丽京赛花魁。
接连几日赛程,除容貌姿态的评比外,姑娘们琴棋书画,才华尽展,今天终于由丽京众位风流公子和达官显贵,以“投花”方式选出心目中的花魁娘子。
春意甚浓,百花争妍,此次花魁赛别开生面,竟同时选出三位佳丽,三女难分轩轾,皆是今年花魁娘子,这事儿在丽京还是头一遭听闻哩。
淡菊坐在太师椅上,莲足不安分地踢了踢,小靴上绣著两朵彩缨,粉女敕女敕,很配她一身浅紫长衫。
呵,都是好姑娘呢。她眸子精灵地打量房中其他两名女子,甜脸儿始终挂著笑意。
那端,敛裙静坐、一卷在手的梅仙姑娘,脾性是淡漠了点儿,言语间却很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可以,倒想听听她谈论时事、畅叙古今。
还有这位各唤雪荷的女子,娇娇怜怜,盈盈弱弱,这般清雅月兑俗,可惜她那身兼老鸨的亲娘似乎想将她叫个好价钱,自方才花魁确定后,便一直在那些富豪老爷们之间打转周旋。唉……纵使想帮她,却也无从著手。
这两位都是挺好的姑娘,而最坏的,也就是她了。她敛眉,轻轻笑著。
三位新科花魁女漫聊之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陆续送进三大叠的拜帖,端端正正地放在她们面前。
淡菊唇边的梨涡笑吟吟,小子拿起放在最上头的一本拜帖,毋需翻开,她知道一切必须遵照指示,选此拜帖的主人为自己的丈夫。因云倚红事先已对她说明,选为花魁女后,便取第一本拜帖,这是她的任务。
为接近此人,东霖的探子营已安排了一段时候,如今因缘际会,时机成熟,她奉命选他、嫁他,然后背叛他。
无奈吗?她耸耸肩,抿著笑。命运这东西呵……从来不属她的……
“我要这个。”她抬头,双眸亮晶晶的,宛如下解世事的娇娇女。“我早就看到他了,好威风的人呢,瞧得人家我心头小鹿乱撞……”
小鹿?!是啊,小鹿长大变成大鹿,撞得她胸口发疼,骨头都快断了。
纤指下意识地翻开拜帖,里头竟掉出一张花笺,她稀奇地扬扬柳眉,弯身拾了起来。那花笺很是素雅,上头的字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可恨的是那字意却好教人生气——
成全汝愿,唯吾可行。
她能有什么愿望?对了,她对他说过,想嫁给自己挑中的良人。
笺上短短两句,已能让人深刻地领受到那份威胁之意。
怎么?!不选他、不嫁他,他便要给她苦头吃吗?!
那一日,他带人如凶神恶煞般闯进百花楼锦阁,纠缠了一阵……思及两人独处的片段,淡菊忍不住脸红心跳,下意识抱住了双臂,肤上仿佛还留著他掌心的温度。
噢……振作呵!记得这般清楚做什么?将一些青涩的感觉全引出来了。切记,她目前的身分可是百花楼的红牌姑娘,风尘浮沉,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