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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浪滔滔 第23页

作者:雷恩那

他当真使坏,还需费这么大心劲儿吗?

猛地,他将怀中姑娘推开一小段距离,坚定地按住她的肩,双眼燃着两把火炬,一字一句全喷在她脸肤上--

“让我告诉妳,现下的我,在妳面前的这个我,根本没把那张众人争破头的凤氏藏宝图瞧在眼里,若不是它该死的黥刺在一个姑娘的背上,该死的把那片粉女敕女敕的玉背毁得乱七八槽,而这个该死的姑娘又该死的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时刻偷了我的心,该死的让我满脑子全是她,该死的教我放不开、舍不掉,若非如此,我他妈该死的才不去蹚这浑水!”

他气息粗嗄,额角的青筋又不听话的净舞,见那对雾眸无辜且迷惑地怔望,他心有不甘地晃动她的巧肩,恼怒低吼:“妳他妈的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说了什么?那、那那那到底是什么?

凤宁关心跳如鼓,耳中嗡嗡鸣响,她不能明白,却教他狂躁的神情和那一连串“该死”的话语给震撼住了。

“你……”她细细喘息,思绪凌乱,缓了缓才又掀唇,“霍连环,你、你你……”

他恼得翻白眼,想使劲摇晃她,更想掐死她,可惜想归想,他舍不得的。

正欲将心中的打算说与她知,舱房外突有人擂门,是通天海,那语气有掩不住的急躁,“二爷,大姑娘的船有古怪,八成出事了。”

闻言,霍连环神色大变,倏地放开她。

“霍连环?”

“乖乖待着,无论发生何事都别出来,记住。”丢下话,他立起,随即又弯下腰重啄她的红唇,然后旋身离去。

“霍连环?”她下意识唤出,唇仍留着他的温度,可男子已拉上木门,将她独自留下。

她怔坐了会儿,似乎止嗅出一丝不寻常的紧绷,忽地七手八脚挨近那扇窗,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大雾,灰茫茫一片,分个清海天界线,似是狂风暴雨的前兆。

猛然间,个远处闪动一道火光疾射而至,海面上轰隆大作。

她惊呼着,整个人被震得倒跌,刚攀住木榻勉强爬起,外头又轰隆轰隆地接连大响,船身随即剧烈晃动,空气弥漫着刺鼻的烟硝味儿。

是火药!她念头刚起,船身陡地巨荡,她惊呼一声,后脑勺“砰”地撞上木墙,竟厥了过去……

是背上阵阵的烧灼疼痛,将她的意识从混沌中微微抽出。

“老太姑……”模糊间,记忆带着她飘回刚满六岁的那年春,她果着背,趴在软褥间,绿竹院外随风作响的竹音飘送进来,幽幽回转……

“痛……老大姑……宁芙儿好痛,背好痛……”那一针针烙在女敕肤上,令她全身发烫,她记得那番疼痛,常是痛到泛麻……她淡淡牵唇,麻了也好,一旦麻痹,自然就不疼了。

忽然,一道清雅嗓音,在她耳畔柔喃:“别怕,再忍忍,得让药性渗进肤里,慢慢蚀灼,才能完全除去,一会儿就好了,别怕……”

有我在,别怕……她长睫轻颤,记忆飞跳,背仍是痛,脑中却映出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咧嘴笑时,颧骨上的桃花小痣似也在笑,拂得女儿家芳心怦然……

她要问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个清楚明白,最重要的是,他话里那个该死的姑娘,到底是不是……是不是说她?

“唔……霍……霍连环……霍连环……”

“他不在这儿,他没事的,别怕,我会照顾妳。”那柔嗓如曲。

是谁?

一只略凉的软掌贴在秀额上,渗着冷香,为凤宁芙轻拢发丝,凤宁芙终是睁开眼,那雪白轮廓渐渐清明,女子素衫凝肌,竟是粉颜白发,既长且直、如雪缎般的银丝。

“妳是谁?”她欲要撑起伏趴的身子。

“别动,背上还裹着药。”女子出声安抚,唇角静弯,“我适才帮妳点了『宁神香』,妳再试着睡会儿。”

空气里多出一抹幽香,似檀,又调进某种淡雅的气味儿。

“我不想睡……我……不想……”她有好些事要问,她得找到霍连环,他……他到哪儿去?她不睡……可眼皮好重,彷佛吊着千斤巨石,怎么也支撑不住。

胡乱呢喃声渐微,悄止,她再次昏沈睡去。

二次掀开双眸,凤宁芙已全然清醒,这顿觉睡得既足又饱,是自从被霍连环劫走后,难得的安眠。

一思及那男人,她心一促,陡地由软榻上坐起,背部因她突来的举动泛出阵阵刺疼,她轻抽了口气,丝被顺肩滑落,背脊一凉,这才惊觉自个儿上身仅着小衣,吓得险些摔下榻。

“穿上吧!”斜后方忽地递来一迭衣物。

“啊?”她又是惊喘,抓紧丝被赶忙回首,对入雪白女子幽幽的双眸。

“妳……”凤宁芙眩惑着那女子的粉颜白发,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原来不是我在作梦,妳、妳是真的。”

女子静笑,主动帮她穿衣。

凤宁芙双颊微嫣,欲亲自整理衣衫,背上又是一阵轻疼,只得借助对方的巧手,为她套上干净的中衣和薄衫。

“谢谢。”

女子摇了摇头,轻语:“妳早晚还需各敷一次药,连续十日,背上的不适便能尽散。”

凤宁芙一怔,随即发觉船舱内的摆设大不相同,宁神静思,记起那惊天动浪的轰隆巨响,她跌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还有刺鼻的烟硝味……老天,她丧失意识的这段时候,究竟起了什么变化?

“我的背……”宛如从梦中惊醒,她戒心陡起,直勾勾地瞪着那女子,“妳是谁?妳妳……妳看过我的背?”

女子淡淡凝睇,五官清柔,“妳背上的刺青已然除去,不过成图太久,又补过几次颜色,可能没法完全回复原来的肤色。”略顿,她微微牵动粉唇,“还有,我叫霍玄女,是霍连环的义姐。”

这冲击着实惊人,凤宁关脑中一团乱。

虽瞧不见自己的背,但那感觉十分诡异,彷佛被月兑下一层皮,痛是痛,尚在忍受范围内。

还有这位清雪般的女子,她竟有这等去除刺青的能耐?

似是洞悉凤宁芙的猜想,霍玄女微拢及臀的雪发,淡语:“对黥刺染彩之术,我多少懂些,只是黥刺后要如何除去,是近些年才思量出来的法子,尚不够周全,倒委屈妳了。”

“霍姑娘,妳、妳……我我……我背上的刺青图很重要,妳知不知道?”她不知该怎么反应,如此一来,海宁凤氏的藏宝图算是毁了吧!唯一存留的是老太姑背上的那一幅,可自从老太姑将之黥刺在她身上,十多年来便不再修补色泽,恐怕也已模糊。

虽是这般,她竟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背肤透着疼,却是卸下千斤重担的轻盈。

只是对凤氏家族感到歉疚,往后返回海宁,还需同族中众位好好解释。思及此,不禁推敲她半途遭劫的消息传回年、凤两家,此时不知已掀起多大风波,爹和娘亲必定担心极了。

舱中静默片刻,霍玄女端详着她,忽地言语:“对连环而言,妳很重要,宁芙姑娘知不知道?”

“嗄?”凤宁芙秀容泛红。

那清雅嗓音继续说下:“关于妳的事,早在十几日前,连环已派人递送书信告诉了我。他要我为妳除去背上的刺青图,说那张图害惨了妳……妳可知,他还故意对外散布风声,让各路人马全都知晓,海宁凤家的姑娘现下落在他手里,而他已从那姑娘身上解开关键,取得了凤氏藏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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