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我也想在这里。”她主动拉住他的手,叹了口气,把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
“曦?”柔软的感情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覆住。低调的交往过程,她极少采取主动,而她现在如此脆弱,在他面前坦露出内心的无助,教他整个心为她揪成一团。
“你怎么了?”语气里的强硬不见了,他担忧地想扳起她的小脸看清楚。
“哇!督导——STOP!STOP!”林美慧不知从哪里出现,边嚷嚷著,边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硬是从两人中间切入。
“督导,发生这种意外,我们大家都很累,你不要再找酷老弟的麻烦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有点不对盘,但酷老弟今天状况不是很好,过海关时还突然晕得不省人事,之后又跑来帮忙,你高抬一下下贵手啦。”
“美慧,我已经没事了。”许迎曦扯了扯她的裙子。
看到他完好无缺、平安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就真的什么事都没了。
虽然这次发生的意外如此惨烈,听到太多的哭声,但她的心只有一颗,她能怜悯别人,却为自己感到万分的庆幸和喜悦。
林美慧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还想继续挥走眼前的“大老鹰”。“什么没事?!明明就有事,你和他——”
“你昏倒?!”蓦然间,魏鸿宇不可置信地咆哮,鹰眸盯著许迎曦,“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一下下就醒过来了,真的没事……”
林美慧抢话,“不是一下下,我算过了,总共四十三分钟。督导,酷老弟八成是听到这次意外的消息,所以才吓晕过去的。我们还没下机时,机长就做了ALLCALL,大家听了心情都很沉重。”
他的峻脸阴晴不定,沉著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他倾身过来挤开林美慧,一把抓住许迎曦的手,拉她起身。
“你马上给我回去!我开车送你。”
她愣了一下,踉跄地跟他的脚步,轻嚷著——
“你不能走,机场这里不是还有好多事要处理吗?飞委会和民航局一直向我们要飞行的相关资料,要赶出来给他们,还有……还有长田教官他们……你、你不是得和他们开会?”
“我送你回家之后,再回来这儿。”急事已办完,资料也都备妥,GH总公司的人明天才能飞抵台湾,而其他的事就只能慢慢来了。
包何况,他也需要出去透透气,再不摆月兑一下这种窒人的气氛,他想,他真的会拿著通行证进免税店,买个十条、八条烟抽个痛快,那么,他的戒烟大计就真的前功尽弃,宣告失败了。
“可是督导——”
“不要叫我督导!我有名字。”他扭过头来瞪人,平头短发根根竖立,比平常还要硬挺,而他现在的脾气就像只喷火恐龙。
许迎曦嗫嚅著:“可是……我们说好在公司不、不——”
“去他的说好、说坏,我有名字,难道不能用吗?”
“可是——”
“没有可是。”个性中的独裁因子已然抬头,无法自制。
他爱拖著人走的老毛病又犯了,许迎曦以前没办法抵挡,现在更不可能了,她早已累得挤不出一丁点力气。
从下机到现在,她一直穿著高跟鞋,虽然只是中跟高度,可被人这样拖著走,还是不小心绊了一跤。
“哇啊——鸿宇……”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
魏鸿宇眼明手快,健臂一捞,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
“你不要瞪我嘛,谁教你走那么快,我、我差点跌倒耶……”声音越说越细,她自然地搂住他的颈项,可怜兮兮地咬住下唇。
他抿著唇不出声,脸色还没回温,根本没打算放她下来,直接就走出航站大厦,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另一边,林美慧瞠目结舌,换她没力气动了。
挨著一张靠椅坐下,她忍不住思索——
是自己眼睛出问题咧?还是脑子太累了,所以产生幻象?
唔……
魏鸿宇一直把许迎曦抱到车旁才放下,打开前座车门,他把她塞了进去,俯低身子替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自己才绕回驾驶座。
发动引擎,踩下油门,他看起来虽然不太高兴,但车速仍十分平稳。
上了高速公路后,一路顺畅,不到半个小时就下交流道,进入市区后,他放缓车速,又花了将近十分钟左右,车子终于驶近许迎曦家的路口,旁边就是那座综合公园。
他靠向路边停车,熄掉引擎,在座位上静坐了几秒,突然叹了口气。
“别哭了行不行?我不是故意这么凶的,别生我的气了。”
许迎曦低垂著脸,抽噎声断断续续的,轻摇了摇头。
他大手探近,握住她绞著裙子的手,低语——
“对不起……曦,别哭了,我都被你哭得心烦意乱了。”十二月的夜,寒风掠窗而过,他手掌传递著热炉一般的温暖,烘著她的肌肤。
她还是摇头,挂著泪珠的女圭女圭脸终于抬起,她在笑,眼睛迷蒙而美丽。
“我没有生气,一点也没生气……我、我很高兴、很高兴,我想笑的,可是眼泪却一直、一直流下来,停不了……”是喜极而泣,因为知道他就在身边。
魏鸿宇不太明白地看著她,心脏像被许多小针轻扎,因怜惜而疼痛。
“曦,我想——”
“你让我先说完啦。”她眨著泪眼,带著鼻音冲著他笑,笑没三秒,瘪瘪嘴又要哭出来,吓得一旁的他不知所措。
“别哭、别哭,你说,我不插嘴就是了。”他拉起她的小手安慰地亲了亲。
她开始指责,用力地表达心中的不满——
“你讨厌啦!你发简讯给我,说、说今天要搭GH731的班机,你明明这样写的……我们在飞机降落前,接到机长打来的ALLCALL,说GH731起飞失败,在南向跑道上爆炸,塔台要我们改变降落的跑道。我一听,整个人都傻掉了,还以为……以为……”她定定地瞪他,眼泪怎么也停不了,在他面前用力的、认真的、毫无保留地哭泣。
“哇啊——”忽然间,她解开安全带,毫无预警地扑向他,细瘦的臂膀像溺水者攀住啊木似的,紧紧搂住他的头,将他的脸压在自己的胸怀中,叠声哭嚷——
“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以为你出事了,鸣呜呜……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会被吓死的,你好讨厌、好过分、好恶劣,你为什么要这样吓人家?你以为这很好玩吗?我讨厌你,你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呜呜呜……可是……呜呜呜……可是我又好开心……”
她的语无伦次终止于男人的唇舌间。
和著泪,分不清是谁的,或者是她的泪落了他一脸,又或者,他也哭了。
两人的吻如同野火燎原,深入而辗转,由激烈慢慢地趋向细水缠绵。
她坐在他大腿上,仰头承接他的吻,放任他的双手大胆地探索著女性柔软的身躯,彼此慰藉、眷恋著,在温暖的激情中浮沉。
许久许久,车内终于平静了下来,只有两人微喘的呼吸相互交错。
她贴紧他,依旧揽著他的头,用女敕颊轻轻摩擦著他的短发,微微刺痛,但她一点也不在乎。
“曦……”他唤著,唇擦过她的锁骨。
她没出声,只是紧贴著他,身躯颤动。
“曦……”他又唤,这次,双手坚定地按住她的巧肩,稍稍推开,让自己能好好看著她的脸,低声安慰,“不要怕,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