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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爱你 第14页

作者:雷恩那

僵持一会儿,一名护士小姐从里面追了出来,打破两人若有似无的对峙,只听她用泰腔极重的英文嚷著——

“许小姐,你还不能走,还没打消炎针呢!”

打、针?!许迎曦猛地回过神来,脸容苍白。

“我已经擦过药,好很多了,也不太痛了,为什么还要打针?”呜……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护士小姐尽职地劝说:“一定要打,这样才会好得快,烫伤的地方才能消炎退热。哎呀,不会痛啦,你怎么吓得嘴唇都发白了?快跟我进来啦,真的一下下就好了。”

许迎曦强烈怀疑护士小姐脸上的笑,是想降低她的警戒心。

“不要!我不要打针,我、我要走了。”

“打完针再走。”魏鸿宇硬扯住她,有些讶异又有些好笑,没想到她个性这么倔强,却像个孩子一样害怕打针。

“我现在就要走,我不要打针!”

护士小姐过来帮忙抓人。“哎哟,你臀部很翘、很有弹性,针打下去应该不会痛的,才两针而已,忍忍就过去啦。”

许迎曦全身寒毛竖立,双腿一软,放声哀号,“什么叫作‘才两针而已’?!打一针不够,竟然还要打两针,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魏鸿宇忽然弯身下去,拦腰将她抱起,左手从她背后揽住,就搁在她左乳和腋窝中间,吓得她倒抽口凉气,不敢乱动。

“这才对嘛。”护士小姐赞许地扬眉,对著魏鸿宇招手,“来来来,麻烦你把她抱到屏风后面,帮我按住,一下子就好了。”

见大势已去,许迎曦皱了皱鼻尖,就这么毫无预警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打针当然会痛,特别是消炎针。

医疗室内传出惊天动地的哀叫声,跟著变成闷哼,然后是啜泣,渐渐没了声音……

魏鸿宇还留在里头向护士小姐询问一些事项;另一边,许迎曦一手捂住臀部,老牛拉车似的拖著脚步走出医疗室,她知道自己的举止不好看、不够优雅,可是丑就丑吧,呜……她已经没精力维持形象了。

靠墙设置了两排椅子,她扶著椅背慢慢地坐下,将背包放在膝上,想抬手擦擦脸颊和鼻头,动作忽然一顿,记起手上还涂著药膏。

吸了吸鼻子,她低头打开背包寻找面纸,不意看到自己的手机。今早进飞机做准备工作时,她已把手机电源切掉,现在还是关机状态。

平常在外站,她极少打电话回家,反正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一方面也能省钱,可是今天一下子突生变故,好多事就这么措手不及地发生了,再加上身边没有任何亲人,忽然间,就特别想念母亲的声音。

抽出面纸擤了擤鼻涕,她红著眼开启手机电源,打了一通电话回家。

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听,还以为母亲出门去了,正落寞地想挂掉电话时,那一端终于传出声响。

“妈……”她尽量维持平静,眼睛—眨,泪光沾在睫毛上。

对方沉默了几秒,有些不寻常,怕是通讯不良,她瞄了眼手机上的接收状态,却是显示满格。

“妈,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小曦。”歪著脸,让手机更贴近耳朵。

“……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发生什么事吗?”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脆弱,压得极低,好像害怕惊动什么人似的。

许迎曦心头一凛,直觉地问:“妈……家里还好吗?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很好。”

如果母亲迟疑一些,别答得那么迅速,她或者真会相信母亲所说的话;加上手机那端除了母亲的声音外,还隐约传来其他声响,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妈……”心沉到谷底,她喊了一声,指尖不由自主地发颤,“你不要骗我,是不是……是不是大哥来了?!他、他找到我们住的地方了,是不是?!他有没有打你?!”

“没有没有,小曦,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你大哥他、他——”忽然一阵混乱,电话似乎被人抢了过去,跟著响起的是许迎曦这辈子最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从手机那端清楚地傅来——

“喂,小曦吗?嘿嘿,你也真有本事,带著妈说走就走,我找你们找了快一年,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后颈的寒毛陡然竖立,头皮又麻又冷,许迎曦根本忘了打电话回家的目的。

她沉著气,努力不让声音泄漏恐惧。“你如果要钱,我房间五斗柜的最下层抽屉里有,就放在饼干盒里,大约三万块,你拿去,不要为难妈妈。你、你如果敢打她,我现在就报警!”

“哟,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好歹也是妈的儿子,对——我承认过去是有对不起妈的地方,但我找到了工作,也在赚钱啦,我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类似的话她早就听腻了,不敢再去奢望。

“我要跟妈讲话,你把电话给她。”

“好吧,你不想跟我说话就算了,妈——”他没好气地唤了—声,话筒又递回母亲手中。

“小曦,我真的没事,你好好工作,不要担心……对了,你跟我提过,你这一趟要飞十多天吧,回来后,妈买一些山药回来炖鸟骨鸡——”

“妈……”她想哭,又怕母亲忧虑,作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我会尽快回台湾,你不要怕,我一定快一点回去。”

极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句,终于,她切掉通话,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脑中的思绪凌乱不堪,她无法静下心来,有个声音反覆地问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呵……她早已六神无主。

“有这么痛吗?”魏鸿宇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无声无息的,又或者,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听他的脚步声。

她怔怔地抬起脸,像看著一个陌生人般的望住他,那对明亮的眼睛此时蒙上浅浅水雾,所有的倔强淡然隐去,只剩让人心里抽痛的无助。

“有必要哭成这个样子吗?”

他维持著一贯的面无表情,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把从护士小姐那儿领取的药膏和止痛药塞进她打开的背包中,接著,教人意外地从上衣口袋掏出手帕,贴著她的女敕颊轻轻压触。

许迎曦震动了,眼睫一眨,蓄在眼眶中的泪珠又纷纷滚落。

她是怎么了?这男人又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两人会牵扯在一块儿?保持距离不是很好吗?是谁下意识允许了彼此的靠近?

无解。

她好累、好疑惑……

“督导,我什么时候能回台湾?我家里……有点事情。”她脸蛋红通通的,因为哭泣,也因为刚才被他硬抱进医疗室挨了两针,那情况实在丢脸至极,连回想的勇气都没有,而还有更多的因为,是来自他的接近……

那条男用手帕和他的烟盒放在一起,多少沾上香烟的气味,她嗅到了,疲惫的心竟掀起奇异的骚动,想侧头避开,又觉得太不自然,只好动也不动地让他“服务”,替自己擦掉眼泪。

他沉吟地望著她片刻,薄唇掀动——

“必须等班机调度。明晚有飞机从阿姆斯特丹飞来,你想回台湾,最快也要等到后天中午。”

“不行。我一定得赶快回去,我妈妈她、她——”话梗在喉咙,这些丑陋可耻的家事,她要怎么说出口?“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刚才跟她通过电话,我很担心她,督导……我一定要赶回去——唔!”情急之下,她双手抓住他的臂膀,用力握著,受伤的肌肤瞬间紧绷,痛得她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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