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我没打伤祥兰儿,可是我打不到年永劲,我、我抢不到祥兰儿……”红著脸,她瞄了瞄那好看的唇,呼吸些微急促起来。
“没关系的。”只要她好好的、平安无事,他还求什么。“你乖。”
对,她又不乖了。
瘪瘪嘴,似是想到什么委屈的事儿,她唇颤了颤,忽地放声大哭,还边哭边转过身子,双手终是抱住他的腰际。
“怎么了?”年永春跟著紧张,试著要扳起她的小脸,她却死赖著,依旧哇哇大哭,好不伤心──
“哇啊──师傅,小宝把墙打坏了,我、我又把墙打坏了,小宝抢不到祥兰儿,呜呜呜……我打不过年永劲,小宝抢不到祥兰儿了,师傅师傅……小宝不要抢祥兰儿,小宝不想抢祥兰儿了,哇啊──”本下定决心要帮师傅夺到美姑娘的,可她的心好痛、好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年永春心中怜惜,抓起干净的素袖擦拭著她的脸蛋,悄悄在她发上又印一吻。
“那就乖乖的,别去抢了。”
可窦金宝还是哭,还乱蹭著他胸膛,衣襟都教她给蹭松了。
“呜呜呜……我是小煞星,墙倒了,我是小煞星啦……”压抑太久,好不容易逮到发泄机会,真真一发不可收拾。“不不不,小宝本来是小煞星,现在却变成大煞星了。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年永春微微笑著,任她哭泣,听她那哭声洪亮惊人,想必内伤已无大碍,抬起那张哭得红通通的苹果脸,他叹了一声,神情满是爱怜。
“你不是小煞星,更不是大煞星,你是金宝。”
“呜……”哭声顿小,她眨眨眼,见男人冲著她笑,双颊微微发热,竟觉羞涩。
男人还是笑。“你既是金又是宝,忘了吗?”
“师傅……”哑哑地轻唤,她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好半晌说不出话,倒是哭声转为轻咽,不知不觉间终于停止下来。
两人相拥著,感受彼此的体温,虽然有些热,可是窦金宝一点也不想放开。
她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略略落寞地启口──
“师傅,小宝不是故意凶你的。是小宝的错,小宝误会你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他轻叹,解开她散乱发髻上的缎带花,轻轻抚顺。“小宝没错,是师傅不对。我应该早些将事情真相告诉你,也省得你胡思乱想。”
她微微撑起上身,以便清楚地看见他的脸容。
“小宝知道的,年忌青把一切全说了,我不是胡思乱想。”
记起他的婚约,她心又抽疼。以往,是将那过分的念头隐隐约约地藏在心底,如今真意浮显,小宝便是师傅,师傅便是小宝,他们俩儿是一体的,她再也不能潇洒地将他让给谁。
“师傅,我、我心里真喜爱你。”
他眉眼俱柔,抬起手抚著她烧烫的颊儿,上身缓缓倾去,在她的不知所措中吻住唇,仅是轻轻贴著,感受那柔软与温热,然后分开。
“师、师师师──”她眼眸又清又亮,有些傻了。
年永春叹了一声,接著开口解释──
“老太爷同你说的事,不全然是事实,这宅子里还有一些秘密,你想不想听?”
窦金宝定定地望著男子好看到极处的脸,傻呼呼地点头。
他咧出一个笑。“我之所以在十年前离开河南开封,又在十年后回到年家,全是因为祥兰。”
心一酸,窦金宝抿了抿唇,语气闷闷的。“小宝知道呀。”
“不,小宝不知道。小宝如果真懂,就不会一古脑儿想把我和祥兰凑成一对。”
窦金宝不明白,闷声不语,听他把话说下去──
“十年前,我已及弱冠,祥兰刚满十二,她在年家已住上一段好长的时间。当时,我爹亲正是‘年家太极’第十八代掌门,他待祥兰犹如亲儿,更有意将婚事提前,让她名正言顺当上‘年家太极’十九代掌门夫人,而他自己也想趁机卸下掌门重担,带著我娘亲四海云游,过几年快活日子。”
闻言,窦金宝忍不住嚷出:“祥兰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耶,她、她怎么嫁人?”
十二岁时的自己做了什么事?好像成天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当她的九江孩子王哩。
忽地,她惊呼一声──
“师傅,你、你有阿爹和阿娘耶,他们到哪儿去了?”
她思想向来单纯直接,见他独居九江,就觉得他孤孤单单的一个,没有其他亲人。后来到了开封,见到他年家的族众,也不曾联想到他的双亲现下何处。
他笑,模模她的苹果脸,还用力地捏了捏。天知道,他早八百年就想这么做了。
几次瞧见她们家云姨和姊妹们肆无忌惮地揉捏她圆嘟嘟的女敕颊,害他手也发痒,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师傅呵──你还没说完啦。”眸光瞄到他的唇,方寸不禁轻颤。
师傅为什么亲她?不只亲脸,还亲了她的嘴儿,为什么为什么?
唉唉,为什么呵……
“我爹在五年前将‘年家太极’的重担丢给永劲,带著娘亲游山玩水去啦,一年回开封一次。若能,小宝一定得见见他们。还有啊,姑娘家十二、三岁便成亲的比比皆是。”这下他不捏了,改成轻戳,发现还挺好玩的,因她的脸颊就像刚蒸好的发糕,会软呼呼地弹动。
“那一年,爹要我成亲,然后接下新任掌门,这两件事搅得我头昏脑胀。一是我一直把祥兰当成妹妹看待,二是我压根不想当掌门。会被族中众老选上,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是‘年家太极’唯一的嫡系血脉,除此以外,我不认为自己比永劲族兄更适合这个掌门位子。
“如今,‘年家太极’掌门之位已空悬五年之久,这一次,年家本已拟定对江湖上的朋友,宣告永劲族兄为新主事,未料及他驴子脾气,又臭又硬,偏不肯正名。这几年,‘年家太极’的大小事全赖他处理,我回开封,他却把所有决策丢给我。唉……第十九代掌门理应是他,他受之无愧的。虽说他外表冷漠,却十分有担当,处事果断迅速,的确高我一筹。”
“不不不──”她猛摇头,甩得跟波浪鼓似地。“在小宝心里,师傅才是最最厉害的,谁也比不上。”七窍仿佛渗进最清甜的空气,听到他将祥兰儿当成妹妹看待,她便管不住心,好似就要腾空飞起。
“那是因小宝喜爱我,便把我当成世上无敌了。”
他亲匿地轻拧她的俏鼻,极爱眼前的红苹果小脸,相视了片刻才再度开口──
“一天晚上,我正烦恼时,祥兰跑来敲我的门,那一晚我们谈了许久,之后我终于知道,一个小小泵娘不管外表再如何柔弱、如何无辜,一旦起了心机,下定决心去做,就没有完成不了的事……”
窦金宝不太懂他话中之意,眼睛困惑地眨了眨。
他轻笑轻叹,手掌滑下,悄悄握住她的手。
“这些事对你来说是复杂了点。总之,那一晚,祥兰问我能不能拒婚,因为她心里早有一个人,她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是师傅的永劲族兄。”
“嗯。”他颔首。“祥兰喜爱他,可是没谁知道永劲心里想些什么。那天晚上,我和祥兰谈论许久,我告诉她心里的想法,她也道出心中计画,最后决定将‘年家太极’的掌门之位丢给永劲。如此一来,他就非娶祥兰不可,这算是两全其美了,我逃开重担,祥兰亦能得偿所愿……唉,若非永劲族兄和族中众老万般固执,我也不必偷偷地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