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碰到这情况,可能会急巴巴地否认或者解释,可是他没有,只是问问题,让她自己去想。
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雷斯就知道自己被设计了,爱丽克丝是故意抓准时间,让来找他的凉希看见那一幕的。
这种方法很老套,可是在容不下一颗沙子的情人眼里,却是一个很致命的打击和误会,至少,它真的让凉希受到伤害了。
凉希满眼受伤地望著他。
其实,在她心里也是相信他的,否则,她不会生气的情绪大过於伤心。可是……她还是难过。
“我讨厌她!”她语含指控。
爱丽克丝居心不良,想抢走雷斯。现在她知道爱丽克丝为什么一直找她麻烦、敌视她了。
“我知道。”他点头。凉希或许年轻,可是她却是聪敏的,爱丽克丝的态度表现的那么明显,她会感受不到才怪。
“我也讨厌你……”这声指控,就委屈多了。
“我知道。”他叹息。是他的错,没料到爱丽克丝会突然……强吻他。
“你……”她咬咬唇,讨厌他这么逆来顺受的模样,一股气恼上来,她不假思索,将紧抱著的枕头朝他丢去。
雷斯伸手接住,将枕头放在旁边。
“还气吗?”他温柔地问。
“哼。”她白他一眼。
“要怎么样你才会消气?”
“以前你跟爱丽克丝……有没有感情?”她不答反问。
“兄妹之情,多少有;但其他的,没有。”他可以逗逗她的,可是她已经很委屈,努力克制著不对他发火、使泼,他不忍心再看她著急。
“可是她……”
“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我心里只有你,』他坚定地道。
“真的?”一股喜悦顿时扬上她眉梢。
“真的。”他点头。
“可是,你却让她亲你。”她嘟嘴撇唇,用力表达不满。
“我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是我太疏忽了,但绝没有下次。”刚才的事,雷斯心里的怒气绝对不小於凉希,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看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凉希心里的气怒与委屈忽然平息了。
他也很不喜欢呀!被人强吻,说起来,他才是吃亏的那一方,可是他却得先安慰她……
“凉希。”他望著她,伸出手。
凉希迟疑了下,终於跨步走向他,一步、再一步,将小手放到他的大掌上,下一刻,她被搂入一堵胸怀。
“还气吗?”他轻问,下颔抵著她头顶。
“气她……可是……不气你了……”她的语音,模糊又小声地自他怀里传了出来。
幸好。
听到她的话,他揪紧的心,终於得以放松。
“我讨厌她亲你……”她小气地抬起眼,伸手用力抹著他的唇。
雷斯任她抹著,就算唇痛了也没关系。
“你喜欢她亲你吗?”她边问,边继续用力抹。
“不喜欢。”他眼神明显厌恶。
“男人不都很爱飞来的艳福?”
“别人怎么想,我不管;但我不喜欢莫名的碰触。”在肢体上,他是那种很有洁癖的男人,讨厌与人相碰触。
“我以为,男人都喜欢多吃女人的豆腐。”她找碴地道。
“不是只有女人才有洁癖,有些男人就会讨厌被吃豆腐。”这个世界,不是只有美女才有贞操之危,基本上,长得帅或者多金的公子哥儿,同样有被女人生吞活剥的危险。
他近乎哀怨的语气,终於逗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一笑,雷斯也放下心中那颗大石头。
“别再气了,嗯?”他抓住那只已抹够他的唇,要收回去的小手,放到唇边烙下一吻。
“要我不气?可以呀!”她努力止住脸上因他的举动而泛出的甜甜笑意,再努力板著面孔,“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谤据连续剧不成文的公式,抓到了自个儿男人的把柄,当然就要好好把握机会敲诈他一顿。
“什么事?”嗳,她第一次勒索他呢!
她先瞪了他被“污染”过的唇一眼,然后道:“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被……别的女人亲到!”
“我保证。”他额头抵著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他随时可以吻到她。
“还有……”
“还有?”不是说只有一个条件吗?
“附带条件就是:你要刷牙洗嘴十次以后,才可以再亲我。”
“十、十次?!”他差点呛住。
“对!”她用力点头,一副没得商量样。
她讨厌他唇上沾著别人的味道啦!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电话里,纪兰芳的语气就是一副好好笑的模样。
“对呀,吵架很无聊的耶!”
“哦?”
“而且,也很累。”凉希抱著电话,跟妈妈分享心事,“我知道他没有背叛我、没有喜欢别人,那我不原谅他,就是也让自己难过嘛!”她才不想跟自己过不去。
“听起来,你真的很喜欢他。”纪兰芳喃喃道。
她一手拉拔大的女儿,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拐走了心,实在是叫她想不感伤也难。
“妈,可是我也好想你哦!”这是二十一年来,她们母女第一次分开这么多天耶!
“撒娇!”纪兰芳笑了。
“真的嘛……”
“那你想回台湾吗?”
“想。”她老实地说:“虽然爷爷和女乃女乃对我很好,也很护著我,可是,我还是想念台湾。”
“那么,他呢?”这个“他”,当然就是指雷斯了。
凉希沉默了下。
“我不知道。”凉希的眼迷迷蒙蒙地望向窗外。“他一定希望我留下来,可是……我总觉得这里不适合我。”
“为什么?”依凉希的身分、有个当国王的爸爸顶著、有雷斯护著,应当没有人敢欺负她才对。
“因为……这里没有家的感觉,妈,我还是喜欢我们的家……”虽然小小的,可是每天她们母女都自自然然地相处,嘻笑怒骂都没关系,没有一堆让人觉得疏远的规矩,没有一堆让人看了就不喜欢的人。
“凉希,人活著,本来就不可能每件事都如自己的意,你该明白的。”纪兰芳温柔的嗓音,很有安抚女儿的作用。“如果你觉得那里还不错,不要因为妈妈,就硬逼自己讨厌那里。”
女儿是她生的,纪兰芳多多少少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凉希其实很护她这个妈妈,对当年的事,她记得比她这个当事人更牢。
凉希又沉默了下。
“妈,你心里真的一点怨也没有吗?”她半是疑惑、半是好奇。
“就算有,也被你爸爸的笨行为给抚平了。”想到他,纪兰芳语气里立刻多了股甜意。
“笨行为?”啥呀?
“这么多年来,他两边跑,忙著治理圣卡莱尔的同时,也时时刻刻挂念著在台湾的我们,每半年至少来陪我们半个月,然后又得飞回去忙他的国事。
其实,这二十年来,最辛苦的人是他。就一个男人来说,他为了我,放弃了娶妻的权利,宁愿忍受常常有的寂寞,就一个父亲来说,他不能陪著你长大、不能亲自教育你,心里常常有著为人父的愧疚。”
纪兰芳笑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母女有委屈,可是一想到他的辛苦,我就怪不了他了。”
因为体谅、因为明白,纪兰芳对“情夫”克里只有更深的爱意,早没有一丝一毫的怨了。
“妈,如果你跟爸爸一辈子只能像现在这样,你会不会有遗憾?”
“会,可是我不怨。”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爸爸。”因为爱他,所以什么事她都能看淡。只要他们一直相爱,就算不能长相斯守也无所谓了。
两母女又聊了好久,凉希还对妈妈说学跳舞的时候被吃豆腐、和她把对方的脚踩成馒头的报复……这才依依不舍地挂上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