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恍然转身离去,完全没看到趴在地上的人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崔景袖,我早该知道你这人吃软不吃硬。面对这样的事情,你还能不动摇吗?”卢艾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
就算终究会被邵克庸识破,难逃被他赶走的命运,起码此刻她已经让崔景袖受过苦了。一无所有的她,怎么也要让幸运的崔景袖痛苦一次才行。当然,如果邵克庸一直没发现,崔景袖天真地默默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无论如何,她也已经没什么可以损失的了,横竖她已经失去心爱的男人了。
而摇摇晃晃搭上一辆计程车的景袖,脑子里面一片混乱,胸口则是闷痛到不行。
一回到自己位于市区的新居,她愣愣地抛开手提包包,赤着脚走到自己的画室。画室里堆放着一些已经画好的作品,画架上还有一幅画到一半的油画,眼前的这一切,是她处心积虑保住的生活……
“崔景袖,看看你自己,把自己搞到什么样的处境去了?”
她伸出手把画架给推倒,画架落地,发出极大的噪音。她跟着跌坐在地板,眼泪凄迷地划过脸庞。
以前她曾经和几个男人交往过,很快地都因为她觉得没什么意思而分手了。那些交往过的男人曾说过她无情,说她像个对爱情绝缘的、迟钝的动物,因而才会对别人的付出那么无戚,对爱情的需求几近于零。
她伤害了他们,却不懂得伤害是怎么造成的,会有多痛苦。对于他们对自己的指控,她并不在意,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不谈恋爱的生活让她觉得无拘无束,她从不觉得寂寞,不觉得空虚。但是现在,她忽然明白了,原来以前的自己在男女的交往中曾经是个多么无情的人,为爱受的伤原来是这么痛……
一想到邵克庸跟别的女人有所纠缠,她的心就好痛、好苦!原来她不是不需要爱情,她不是无坚不摧,以前的她不会痛是因为不曾真正爱上一个人。
爱情竟然可以把一个人变得这么狼狈,尊严、自信瞬间就崩毁了……
当她面对卢艾琏的时候,竟然还会觉得她很可悲,其实真正可悲的是自己吧?
今天的卢艾琏为了爱情在她面前摒弃尊严地哭泣哀求,难道她也要用这样的姿态,求克庸也爱她一点?然后呢?要克庸斩断跟卢艾琏的关系,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然后发誓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忠诚吗?
不,她怎么可以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不堪中?可是如果再继续这段婚姻关系,对他的戚情愈益加深,她没把握自己是否会爱得失却了理智,捐弃了尊严,甚至答应去维持这样的三角关系。
她为了过她想要的生活,自以为聪明地想了结婚的计划,邵克庸确实如她预料的那般能干,把她父亲的公司经营得很好,也确实提供了她理想的生活。那么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爱她?
爱情从来就不是这桩婚事的条件,但在她不知不觉爱上他后,她已经没办法潇洒自若地面对这样的关系了。
如果她没有爱上他,或许他拥有多少个红粉知己,她不是不能忍受。但现在的她,已经深爱上他了,根本不可能跟别人分享他,她无法忍受的,她宁可选择放弃。
克庸或许不会接纳卢艾琏,或许会跟卢艾琏断得一乾二净,那么那个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当她愈来愈爱他,变得愈来愈贪心时,她真的能忍得住不在意吗?不觉得痛苦吗?何况她也狠不下心,让他去逼卢艾琏堕胎,然后从此消失在眼前,她还能有平静日子可以过吗?
眼前就这么苦了,她难以想像到了那时,她还能不发疯吗?
为什么她要爱上他?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就算他现在还不爱她,她都还有机会争取到他的爱情。可是现在,她还能有什么选择?
既然狠不下心害那无辜的孩子,她只能选择接纳卢艾琏,或者彻彻底底从这婚姻中退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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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克庸从来不知道短暂的分离会让他思念成狂。
当飞机一抵达桃园机场,他迫不及待地通关出来。可惜的是景袖可能不知道他的航班,所以也没来接机,否则他现在就可以看到她了。
车子一回到台北,随行的林经理负责开车,恭敬地问:“邵先生,要先进办公室,对吧?”
“不,到市区你先放我下车,我搭计程车回家。工作的后续收尾你来整理,明天一早我进办公室就要。你动作得快,这案子美方已经开始动作,说不定过两天就得飞到纽约去,自己抓紧时间。”邵克庸交代着。
这也就是他急着回家一趟的原因。分开三天已经觉得难受,但是手上的案子正进行,说不定很快地他又得去一趟美国,自然得抓紧时间跟景袖相聚。
“我知道了,我马上办。”林经理机灵地说。
饼没多久,车子一进市区,邵克庸马上拦了计程车直奔市区的寓所。天已经暗了,今天他不打算进办公室,要好好跟老婆吃顿饭,然后温存一番。
只是一抵达家门,他诧异地发现屋子里暗暗的。
“景袖?景袖,不在吗?”他有些失望,正打算掏出手机拨打时,看到书房的门下有灯光漫出,他走了过去。
一推开门,他就看到她了。她屈膝坐在他的书桌前,像个孩子似地抱着自己,那柔美的发丝依然披散在小脸旁,让她看起来有着天真烂漫的气息。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我回来了。”他轻声说,语气里的温柔让人想哭。
景袖这才醒了过来,放下双腿起身。“你回来了?很累吧?”
戚觉到她神色似乎有点不对劲,他凝望着她,关心地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以为她看到他回来,会冲进他怀里,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冷淡。这几天他可是非常想念她,即便有打电话,也不能看到她的人。再说从第二天起,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却都没人接。虽然她事后都有传简讯说抱歉刚好在工作没听到,但是这两天连话都没说上,他可是非常煎熬的。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克庸。”景袖镇定地说,然后把桌上的文件往前一推。
“虽然当初提议结婚的人是我,现在我先喊停很不好意思,但是我觉得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他的眼神一凝,抽出桌上的文件一看,竟然是一份盖好章、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你想离婚?”
他说那四个字的声音像是迸出来的,眼底充满了压抑住的愤怒。若不是自制力勉强咬住,他恐怕已经失控了。不,他得耐住性子,好好问清楚才是。
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想离婚?
“是有点突然,不好意思……”景袖耸了耸肩。“但你知道我的,做事冲动,老是想什么做什么。不过现在事情都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再拖泥带水了,不是吗?我会给你应得的合理报酬,不会让你白做工的。”
“应得的合理报酬?白做工?”他咬牙问,很清楚预感到自己不会喜欢她接下来的话。
她耸了耸肩。“当初会想到要结婚,找个人帮我管理公司,是因为我爸离家出走。现在他都不逼我了,就算我们离婚,他应该也不会再把公司扔给我了。再说你把公司整顿得很好,食品通路一更新后,现在不管谁去管理都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