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琳!”苏颖珊恼怒地摇了摇她。“你不要这么冷静,要嘛吼一吼叫一叫,要嘛哭一哭什么的,这么冷静让人很害怕耶。”
苏颖珊知道她这次可是栽得很深,她从没见过她谈到一个男人时眼睛会发出那种温柔的光芒。虽然她一直说项擎朗是个混蛋,可是她似乎一直跟这个混蛋先生处得满好的,怎么会说分手就分手呢?
加上她这冷静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令人担心。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她不好过,但她既不骂人也不哭,真是今人担忧。负面情绪如果不发泄出来,人怎么会舒服呢?
“可是我现在不想哭,也不想吼叫,只是觉得累累的。你知道吗?我昨天出门,回家的时候搭捷运,到站了却不想下车,结果我一路坐到终点站。然后走了好几站之后,再搭上最后一班捷运回家。其实台北还有很多地方我都不曾细细看过,我觉得那种感觉……很平静。”尘琳轻声说。
在寂静的夜里一个人走路,感觉到充分的孤独,却有种平静的笃实感。心底的悲伤似乎能藉由这种动作沈淀,她觉得如果走路具有修复功能,那她应该再走下去,修复自己坑坑疤疤的心。
“尘琳……你真的很爱他,对吧?”苏颖珊握住她的手,反而自己都鼻酸了。
尘琳看到了好友眼底的水雾,伸出手去模了模她的脸。“对。可是我会活下去的,对吧?”
苏颖珊伸手抱住她。“对,你会活下去的。你会走过来的!那个笨蛋错失了你,是他最大的损失。他不是你的英雄,他是狗熊!”
听到这评语,尘琳含着泪水的眼睛迸出一抹笑意。“对,他是狗熊。”
两个女人抱着说说笑笑,尘琳终究把昨天发生的争执说了,苏颖珊听得眼珠子瞪大大的,猛摇头。
“那个姓项的真的这么说?他看起来明明是个聪明人,居然说出这种话。他知不知道你可是个行销高手,年薪破百万可不是随便人能拿的,他真没眼光耶!”苏颖珊不可思议地问。
“我没跟他说过我以前的工作。但其实这也不是重点,他不想我插手,这我可以尊重他,这一点是我有欠深思,应该先跟他私下谈。只不过他那态度背后所代表的心态,让我心寒了。我跟他以往的任何女朋友都没有什么两样,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重点。”尘琳轻轻地说。
一个人在发觉自己是这么爱一个男人的同时,发觉这一段恋情没有未来,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她想到他的一举一动,想起他的贱嘴跟极具个人特色的才华,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生命里划下太深刻的痕迹了。只是想到他那些可恶的言词,想到他那自负的模样,他真的认为她只值得这样的对待吗?
没有他的日子很苦,她经过失眠的一夜已经有了体验。但或许是她活该吧!怎么会想在现实中寻找传奇呢?英雄本就不存在于现代社会。
其实,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愿意挺身为她奋战的男人罢了。一个在她累的时候可以靠在他肩膀上休息休息再出发的男人。
毕竟她还是过分奢求了啊!
“可是尘琳……他说不定已经后悔了啊!说不定等一下你回家,他就站在你家门口等你了。男人或许会干蠢事,但是等他们醒过来,也会想办法弥补……”苏颖珊还抱着希望。
老实说她个人是觉得这一对挺配的,项擎朗够狂傲、够有才华,但尘琳也够聪明、够能平衡他的狂傲,能找到这么互相补充对方优缺点的伴侣,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哈,你还没听他昨天怎么说,他警告我不要随便说分手,因为他从来不挽回女人的。多么潇洒、多么帅气的,这种事情我一辈子都学不来的。”尘琳讽刺地笑了,就是这句话让她彻底死了心了。
“喔,天哪!他真的有夸张到。”苏颖珊忍不住替他掬一把同情泪,看来这位项先生如果真想挽回,恐怕得跨过千山万水才能抵达目标。
“好了,别说他了。等等我们去哪玩呢?干脆你连休几天,我们出国去好不好?”尘琳开始转移了话题,显然想要抛开伤心的气氛,试图振作。
苏颖珊只好成全她,开始跟她讨论起吃喝玩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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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擎朗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整夜没睡,脸上满是胡渣的他才从楼上下来,就看到办公室里吱吱喳喳、人声沸腾。他的眉头马上皱起来,头痛得快要爆炸了!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他一吼,屋子里终于平静了下来。
然后一屋子的人跟他对望,才静了五秒钟不到,大伙儿又一起开口说话——
“项先生吗?我是来应征的,这是我的履历……”
“我曾经做过国画大师的助理,对于跟从大师做事我很有经验……”
“我耐操又便宜,加班时数不限制,甚至夜里也可以留下来,亲爱的老板……”
项擎朗被这一屋子的人搞得快发疯了。“通通给我闭嘴!你们跑错地方了,这里没有要征人。”
“可是……”
“我说没有就没有,现在全给我滚出去。”他挥舞着拐杖,大有不滚就会被拐杖扁的意思。
顿时一屋子的人一哄而散。
项擎朗终于在角落逮到杜小曼。“这是谁搞的鬼?”
小曼像是没受到刚刚人群的打扰,迳自敲着计算机,算她的帐。“是凯哥帮你登的征人广告,下午应该还有一批。”
“谁让他多事的?我有说要请人吗?!”他又吼叫。
一整晚没睡,眼睛都是红的,他看起来比平常狰狞。但是小曼连转头看他都没有,自然也不会被他恐怖的模样吓到。
“凯哥说你把尘琳气走了,他要帮你请新助理,如果你不肯从应征者中挑一个,以后我们也没人要帮你做杂事,我们都很忙。”小曼像背书一样,把高凯说的话转达给他。
“高凯!斑凯在哪儿?”项擎朗高声吼叫。“你们是跟天借胆了,这么有种?”
“虎哥说你昨天把尘琳赶走也很有种,这年头可能流行有种,所以我们通通要带种一点,说不做杂事就不做。”小曼又补充说明,还是不敢转身面对老板,怕看了就不敢说出高凯跟左啸虎的交代了。
“你们这样搞我,就是不满我昨天骂尘琳?我也没赶她走,是她自己走的。再说我fire她一百次了,她有哪一次听过话?!”项擎朗气愤地挥舞着拐杖,拐杖还因此飞了出去,掉在离他好几步的地方。
看着老板失去控制的模样,小曼忍不住缩了缩。凯哥跟虎哥真没意思,居然这样逃跑,带着电脑去外面做设计。偏偏她得困在办公室,因为她需要的资料很多都是纸本的,无法说走就走。
她这个传令兵可当得不甘不愿。不过一想到可怜的尘琳,她就决心要让老板清醒。她算过尘琳的建议,光是幸安的案子换了几样物料,马上就省了数百万。尘琳是对的,老板早晚要承认的。
“去,三楼工作间去扫一扫。”项擎朗黑着一张俊脸,捡回他的拐杖。
昨晚他睡不着,尘琳的身影出现在他屋子的各处,让他气愤极了。结果他一整个晚上都在雕刻东西,结果到了早上,他看一眼自己雕出来的作品,厌恶地看了一眼就全毁掉了。那些作品糟到不行,跟他的生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