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项擎朗的反应是给他阴狠的一眼,警告他闭嘴。
这天,项擎朗心情不错,因为这段时间他终于一改之前的不顺,有了许多灵感,可以把设计草图画出来。对于这个作品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再创事业的高峰。
中午过后,他召集了大家进他办公室开会,秀出了精确的设计图,然后打算开始分工。
众人看到他的图,再经过他解释之后,都十分欣赏他的新作品。
“如果没有问题,那小曼把预算单做好,然后阿虎跟阿凯可以跟厂商下订单,约好工人,可以动工了。”项擎朗弹了弹墙上的设计图说。
“老板,预算我上次就算过了,这个案子预算很紧,这样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赔钱……”小曼把预算单子印出来了,现在赶紧抽出来给他。
项擎朗皱着眉头接过单子,越看脸色越不好。“那也没办法,很多东西都需要这样的材质,我们总不能牺牲品质吧?我可以试图请厂商追加预算,但是机会不大就是……”
“这都还没算到你的设计费用,如果这样做,你不是做白工?擎朗,要不要再考虑看看?”左啸虎开口劝阻。
他以前也会很迷信艺术家的坚持,但是最近的案子在尘琳的建议下换了少数的材料,很意外地省下了可观的钱,但成品还是能兼具质感,所以他才会这样建议。
“可是我还是不想把我的作品做成廉价的展示屋。”对自己作品的坚持,对项擎朗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即使买他设计的屋子的那些有钱人不见得看得出差别,但他还是坚持自己作品要是顶尖的。
“不会变成廉价的展示屋,也有办法降低预算。”尘琳终于插嘴了。“我看过你用的大理石跟木料都是造价非常昂贵的,应该有质感类似,不影响设计精神的材料可以替代。尤其是物料的价差通常是好几倍的差距,设计一期工程下来,价差可以差到近千万之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材质,然后请小曼帮忙算出新的价格,再来看看呢?”
“我会用这些材料,当然是因为这样才符合我设计里的质感,既然如此,怎么能更换材料呢?”项擎朗对于这种可能降低品质的建议,直觉地反对。
“可是你用的材料大多是该种材料中最贵的物料,这也是你设计的精神吗?还是说因为幸安想卖豪宅,请你去设计,你的潜意识里就觉得要用最好的材料,这样才符合豪宅的形象呢?”尘琳不放弃地继续提出问题。
项擎朗猛皱眉。“所以现在你要对我做心理分析了吗?”
尘琳看他不悦的表情,知道自己已经惹他不高兴了。她深吸了口气,放缓自己的语气。
左啸虎先插了嘴。“擎朗,尘琳的说法也不是毫无道理。再说她之前给了我们几样节省开支的方式都很管用,做出来的案子也没有降低品质。有时候我们设计时会有一些迷失,其实跳出那个框框,还有许多可能性……”
“你让她插手设计案?”项擎朗看到阿虎跳出来替她说话,心里更是不痛快。“我在忙幸安的设计案,把其他案子给你是信任你,但显然我有必要再重看那些案子。”
尘琳听了他那毫不客气的话,觉得这人真的很没礼貌。
“如果你不喜欢我参与意见,以后我不会鸡婆。但是你有必要这样说话吗?阿虎这阵子每天加班,花了多少时间做那些案子,你同样在这屋子活动,好歹也该知道吧?就算你不信任我的能力,也该信任你自己伙伴的判断力吧?”
“你们两个倒是挺一唱一和的。”项擎朗眯起眼看了看阿虎,又看了看尘琳,眸子里的火焰可以说是在跳跃了。“我看你干脆去当阿虎的助理算了,搭配得倒是挺好的。”
“项擎朗,你这样很幼稚耶。你找大家开会,不也是希望得到其他人的意见吗?”尘琳反问。
“我是想得到其他人的意见,但并没有期待得到你的意见。等你成为设计师,再来跟我谈材质。”项擎朗毫不客气地否定了她。
所有的人通通一起瞪大了眼晴,这话实在太不好听了。
尘琳的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镇定了下来。“好,反正你已经很清楚地表达了你的看法,那么我也该清楚说完我的看法。以后没有老板你的允许,我绝对不会越界的。那么现在可以让我说完吗?”
项擎朗看了看手表。“我想有五分钟可以给你浪费。”
尘琳深吸了口气,不管他的态度恶劣,还是坚持把意见表达清楚。
“换一种材质并不会让屋子垮掉。就算你的最贵的木头可以用一百年,第二贵的木头可以用三十年,你或许觉得有差别。但是结局是一样的!买屋子的有钱人可能五年、十年就重新翻修,你的设计也只能存在电脑档案中。然而你牺牲了自己的设计费用也就罢了,反正钱你很多,但是这相对也会压缩到其他设计师的酬劳,你起码也得考虑一下,毕竟你是老板。”
“呃,其实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看气氛太紧绷,高凯也想插嘴。
“闭嘴!”项擎朗打断了高凯的话。
尘琳对他那粗鲁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他转向她,直盯着她看。“现在,说完了吗?”
尘琳愣了一下,僵硬地点了下头,然后起身,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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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琳在后院走了好几圈,最后还进了厨房喝了杯茶,才能冷静下来。刚刚经历的那些,竟然比她过去去厂商那边提案还累。
她的工作让她习惯了厂商的刁难,但她的专业也总是能让她说服厂商,给出更多的预算跟空间来做事。这是她在上一个工作能那么有成就的原因之一。可是或许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看了一些旧案子可以提出一点自己的看法,可是她是真心希望可以帮到大家的。
她努力反省着,是不是自己太过逾越了,冒犯了项擎朗的艺术家脾气呢?但是若要接商业性案子,可不能完全按照艺术家的坚持做事,真要这样做,干脆只设计自己的东西就好,根本不该接商业的案子。
或许她没有把公事跟私事的那条线划好,才会弄得那样难堪。可是项擎朗刚刚的态度也太恶劣了,贬低她就算了,连其他人缓颊的话都被他用无礼的态度打断。
她叹了口气,再喝了口茶。但是再度抬头,就看到某人一脸阴霾地站在门口瞪着她。
“你……”她张口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的脸色太难看了。
他拄着拐杖转身,只丢下了一句。“跟我来。”
她沉默地起身,跟在他身后,路过办公室时,众人还投给她一个打气的眼神。
尘琳跟着他上了三楼工作间,她才将身后的门关上,他就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子来,直接朝她咆哮——
“你是哪根筋不对,硬要插手这些事情?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专业,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天才,三两天就可以成专家了?还是我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权利?”他压低嗓音,但是每一句话都让她白了脸。
“我刚刚已经说过,如果你不要我插手,我以后再也不会表达自己的意见。还是说我今天的行为有那么罪大恶极,让你要这么生气呢?”她努力镇定自己激动的情绪,如果不这么做,她可能会先朝他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