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秋亚的话语,她的脑海中居然浮现一个画面。季天牧坐在昏暗的灯光中,朝她绽开一个慵懒又性感,还带着几分勾引意味的笑容。
“妳脸红了!”秋亚像是看到什么证据似地喊了出来。“一定是约会,而且是那种很令人心动的对象,绝对不是徐乔治那一型的。”
徐乔治的丰功伟业传遍筱墨所属的第三出版事业部门,那人原本是筱墨做的一个服饰特辑的品牌代理商。基于工作上的考量,筱墨已经对他诸多容忍了。
直到那家伙追求不成,翻脸不认人,筱墨才被他激怒,教训了他一顿。
“不是啦,只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筱墨赶紧否认,顺便切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人就是要安分,若老是要冀望那些追求不到的东西,只会徒惹痛苦罢了。这一点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她下意识地模了模眉角,想起了曾经有过的一道疤。拜现代科技之赐,那道疤已经看不出来了,但是却已经牢牢刻在她的记忆深处,若能按照她的童愿,她宁愿留着那道疤痕,虽然长辈们都说是破相,但是她却觉得是与季哥哥一个美好的回忆……
“呜呜,妈咪说我这样会变成丑女,以后会嫁不出去了。”小小的小筱哭得惊天动地,哭得伤心不已,眼泪都快要淹没了那张小巧白皙的脸蛋。
“傻瓜,不丑,一点都不丑,小筱不用担心。”季哥哥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冰冷包裹在温暖中,就像她从树上摔下来时一样,迅速地安抚了她的恐慌与害怕。
“可是万一妈咪说对了,怎么办?”小筱止住了眼泪,但是灿亮的眼眸中依然有着泪水的痕迹。
“嫁不出去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他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温柔地说。
“那……那我可以当季哥哥的新娘吗?”小筱冲口而出,纯真的脸上是认真的表情。
“好,妳高兴就好。”他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着说。
然后她笑了,破涕为笑。一个疤痕换来梦寐已久的梦想实现,这真是太值得了。往后无论家人怎么说,她都把那道疤当成宝一样的看待。
它是个印记。
季哥哥新娘的印记。
“多年不见喔……”秋亚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冥思。“那算是有点热又有点陌生、尴尬。去烧肉店好了,忙着烤肉,可以少一点尴尬的状况。离我们公司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高级烧肉店,听说肉质很好之外,吃完身上也不会有烟味。我找好电话再传给妳。”
“烧肉店?嗯,好,就烧肉店。”
尴尬吗?她不知道,看季天牧的表情非常的自在,彷佛几年的分别没有距离一样。
会尴尬的恐怕是她吧?心里有鬼,当然会胡思乱想,然后要不尴尬也难。
不行,万一六点半他真的出现,她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反正他是个大忙人,应该没多久就要回美国去了,只要熬过了这段工作期,她就可以回去过她平静的日子。
只是想到这里,为何她一点欣慰的感觉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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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下午四点的时候,筱墨手上的其它案子发生了一点问题,她光忙着处理,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办公室里的人已经走掉了大半。
“墨墨,该下班了,妳不是有订餐厅的位子?”秋亚拿起皮包跟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时,顺便提醒她。
“下班?”杨筱墨翻出手表一看。“六点四十五了?我的天,怎么这么晚了?”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
“放心啦,妳不是订七点半吗?现在飚车过去还来得及。”秋亚安慰地说。
“飚车?会塞车耶,哪飙得动?”杨筱墨将桌上的资料扫进自己的大包包中,连手机跟杂物一捞就起身。“秋亚,帮我关计算机,拜托拜托。”
“好啦,妳快走。”秋亚爽快地答应了。
筱墨朝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两个工作伙伴有着像姊妹般的好感情,完全不像上司跟下属。
慌慌张张地跑向电梯,无奈电梯因为下班时间颇为忙碌,所以她等了好一阵子才搭上电梯。
等到她冲出大楼,手表的指针已经直逼七点大关了。
她一抬头,慌乱地想着他会不会走了,或者根本是随口提提,而忘记约她吃饭这回事了。
没想到一走出大楼门口,她就看到他了。
斑大的身形显得有些瘦长,也让他带着几分落拓的味道。只是他斜倚着墙角抽烟的模檬,还是那样该死的好看。
“季……”该怎么称呼他?她忽然卡住了。
季先生是工作上的称呼,季哥哥是小时候的称呼,难不成要直喊他季天牧?或者是……天牧?
幸好季天牧解决了她的难题,他已经转过头来,朝她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我忙到忘了时间,你应该打电话催我的,抱歉!”筱墨愧疚地说,猜想他是否真的站在这里等了半个钟头。
“电话?说得也是,我可以打去妳公司,请总机转的喔?”他拉开停在旁边不远处的车门,是辆吉普车,半新不旧,跟他一样带着一点沧桑味道。
她坐进季天牧打开的车子里面,一系好安全带就转身跟他说:“我订位的时间快到了,你看能不能快一点。”
手表的指针已经指着七点,基本上只剩下三十分钟,又遇到交通尖峰,想要准时抵达确实需要点运气。
“怎么走?”季天牧扣好安全带,转头问她,一点慌张的模样都没有。
“嗯,前面第三个红绿灯右转,然后经过四个路口……”筱墨边说着,车子就开始往前移动。一开始还好,接着她的话语因着车速的加快而数度中断。
季天牧让她体验了台北街头的云霄飞车之旅。
“到……到了。还有五分钟!”她看了下手表,觉得手软。他……居然在车潮中不断穿梭,吓死人了。
结果那个家伙只是咧开嘴,朝她绽开一口白牙,将车子停进一个刚刚好的位子,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刮伤自己或他人的车子。
“啊,忘了问你,吃烧肉可以吗?这是我同事介绍的,说满好吃的,且刚开而已。”杨筱墨下车时才想到要问。
“可以,我相信妳不会虐待我的。我回去补眠了之后,现在确实饿得要命。”他说着拉着她挤进店里,看起来是真的很饿。
没多久服务生招呼他们坐好,两个人很快地点了两套烧肉套餐,新鲜的肉片跟蔬菜一一送上来。
杨筱墨原本是怕没事做太尴尬,抢着要烤肉,但是肉片薄,火又旺,一下子就烤得太焦,弄得她手忙脚乱起来。
“唉呀,怎么这么快就熟透了?”她又把一块过熟的肉放到自己盘子里,不想把失败的作品给他吃。
结果季天牧将她面前烤坏的那盘肉给拿过来,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夹子,开始接手她的工作。
筱墨不好意思地看着他俐落的动作,那些肉片到了他手里就很乖,每片肉都烤得女敕女敕的。
看着他沉默而认真的脸庞,她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温暖又冉冉从心底深处涌流而出。那个熟悉的季哥哥又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一度她以为,两个人就这样再无交集了,毕竟他有他的生活,他的天空。而在他的爱情世界里,甚至不曾有杨筱墨这个人存在。
当她的爱情世界里,他的身影已经占满了整个空间的同时,这种认知实在是一种残忍的打击。
五年前,他为了自己的工作前往美国,她等着他完成梦想回来,等着他看一眼已经长大的她。等着他将她看作一个女人,而不是怯懦的邻家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