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呢?”他猛皱起眉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要往前走也还要大半天路程才能抵达下一个城镇,她这模样如何能再吹风?”
“魁首,酒儿的身子怎么这么差,早知道我把房间--”阎五想到什么似的赶紧闭嘴,他这样跟当面指责魁首有什么两样?
“是我欠考虑。我只是想把她逼走,怎知道她居然就睡在我房门口,她带的衣物都很轻薄,根本应付不了夜里的凉意。”
“啊,这傻丫头,以为京城跟勤江城一样温暖哪?”不过听魁首这么说,似乎已经不打算赶她走了。哈哈,等酒儿醒过来时知道了,肯定高兴得跳起来。
“那也没办法,等到下一个城镇再给她买些衣服。”霍竞天盘算着。
“那现在怎么办?没有大夫来看,酒儿又发烧……”
或许是听到两人的杂声,酒儿又醒了过来,她申吟着想说话,但喉咙肿了,声音都哑掉了。
“我可以……自己有药……”
霍竞天转过头去,看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不要起来,妳身体……”
“我没事。我自己有药,这只是寻常风寒。”她说着又露出了一抹笑容,彷佛要证明自己没问题似的。“我身上有带……”
看她说着手朝自己怀里掏,掏出一罐白瓷瓶,看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接着又继续将怀里的东西不断掏出来……
“是这一瓶吗?”霍竞天拿起床上的一个瓶子问她,这一瓶也是她刚掏出来的,此时床上已经摆了四个小瓶子了。
“不是那个,那个是毒药。”酒儿继续掏,看得霍竞天跟阎五眼睛愈来愈大。
“毒药?妳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霍竞天猛皱眉头。
“我多得很呢!总有需要的,我学医也学毒,这些都是我师父教我的。”她说着把怀里头大大小小药罐都掏出来,这才挑出其中两罐。“这个两颗,另外这个一颗,我吃了发发汗就会好转了。”
霍竞天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居然藏了一怀的毒跟药,重要的是无论是毒还是药,她居然混在一起放,万一拿错了怎么办?
“把那些有毒的挑出来,我要扔掉它!”霍竞天拉下脸说。
“不行。”酒儿赶紧把那些东西再扫回怀中。“有些毒很珍贵的,你可别把我的宝贝给拿走。”
“酒儿,妳不能带着一堆毒药走来走去。”他试图跟她讲理。
“为什么不能?我说不定会需要它啊!这些药可以保护我,再说毒有时候也是好的药引,这你不懂啦!”她说着已经把那些瓶瓶罐罐给收光了。
霍竞天还是不大赞同,但他打算等她身体好点再来跟她好好讨论这问题。
“妳先喝碗粥,然后睡一觉,说不定发发汗就好了。”他看到小二送来热粥跟热汤,赶紧起身。
“魁首,那我先出去照顾马儿。”阎五识相地闪人,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出发了。
霍竞天没有回头看他,端起桌上的粥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酒儿原本因为喉咙痛不大想吃,但看他那么有耐心地喂着她,一点不耐的神色都没有,不禁被感动了。
一抬头看见她红了眼眶又红了鼻头,他皱起眉头。“很不舒服吗?还是等一下再吃?该死,我觉得还是该给大夫看一下。”
“我没事。”酒儿笑一笑抹去脸上的泪水。“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很好,很高兴*酒儿虽然出身富裕,但是娘亲死得早,加上又没有兄弟姊妹,身边伴着的又大多是仆人,难免觉得寂寞。所以她才会那么刁钻,专干些别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说穿了,她不过是个刚长大的孩子,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这几天从苦追他到他亲自照顾她,中间的变化转折下可谓不大。
“妳怎么那么傻,高兴也用哭的?”他无奈地苦笑,拭去缠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我年纪比妳大上一大把,妳又这么爱哭,我好像在照顾个娃儿似的。”
“我才不是娃儿!”她赶紧否认。“再说你年纪也不算很大,顶多是有点老而已。”他大概比她长上十岁,跟她爹还平起平坐,这么看来她确实小他一辈。
“有点老?嗯,真是谢谢妳的安慰。”他撇撇嘴说。
“你不要伤心,将来我会调制吃了可以看起来不老的药,等你真的老的时候给你吃。”酒儿非常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
“妳调制?”他扬高眉。“我看免了吧!”
但是他喜欢她说这件事情的模样,好像他老了她还会在他身边。他无法想象她变老的模样,有那种爱玩的老婆婆吗?
“你笑什么?”她拉了拉他的手。
霍竞天收回远逸的神思,端了汤过来,开始喂她喝汤。
“我不要喝了,太饱了……”她的心思已经不在食物上了。“快点说你笑什么。”
见她喝了粥之后脸色好转,他终于安心了点。“我在想妳变成老婆婆的模样。”
他忽然觉得很想这样把她留在身边,看着她年岁越大,越见成熟。看着她经历过人生的种种过程。他脑子里面想象着许多关于她的画面,突然有种强烈的渴望,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照顾着她。
“这样吗?”她说着拉住自己两边的脸皮,把脸皱成了一团,还故意歪嘴斜眼逗他。
霍竞天哈哈笑出来,却又觉得她可爱得紧,忍不住倾身点了下她嘴唇。
酒儿愣住了,手跟着放了开来,然后直勾勾的盯着他瞧。
霍竞天被瞧得有些赧然,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她一把扯住。
“再做一次好不好?”她仰着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他。
霍竞天怀疑自己听错了。
“像你上次那样,就是那天晚上你被我绑住……”她常想到他将她扣在怀中亲吻的事,想起那一次感受到的奇异感觉,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是嘴巴对着嘴巴,为什么整个人都会觉得很虚弱,头很昏,然后从肚子热到头顶?
“酒儿,妳是病人。”霍竞天看到她仰头看他的模样,她白皙的脸蛋看起来脆弱而又好奇,那模样让他想要狠狠地吻她,让她了解到男女之间的情事远此她以为的复杂。
可是他不该这么做,她还病着呢!
“病人不能亲嘴吗?那你刚刚又为什么……”她有满肚子疑问,没得到解答是不会满意的。
霍竞天暗自申吟。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难搞的丫头?连为什么不能吻她都要解释?唉,谁让他刚刚一个冲动偷了香,这下可好。
“小孩子不要问这种问题。”他恼怒地说。
“我哪是小孩子?那你为什么要亲小孩子?”她可机灵,马上顶了回去。
他气恼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一把攫起她,大手扣住她纤细的腰,嘴巴马上覆住了喋喋不休的嘴儿。
她终于闭嘴了。
酒儿这一病让他们在客栈多停留了两天,其实隔天地就退烧了,但是霍竞天坚持要她多休息一天。到了第二天,她都快要坐不住了,觉得被困在床上很可怜。
好在年纪轻,恢复力强,等到三人上路时,酒儿已经完全没有病容了。
已经入了秋,遍地的草愈来愈黄,景致的变化看得酒儿好奇不已。
“京城也会这样吗?叶子一直掉,到最后会掉光吗?”酒儿不断的问问题,弄得两个大男人都觉得她一路聒噪应该很渴。
“当然会,还会飘雪呢!我看妳骑这匹矮马慢慢走,等走到京城都已经入冬了。”阎五调侃着说。
酒儿身上披着霍竞天的披风,由于个子没那么高,有时候上下马还会踩到,那模样常惹得两个大男人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