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点了没?”高陆从外面进来,轻轻地推开门问。
杉杉马上翻身下床。“我还好,只是体力太差吧!”她梳了,几下头发。“客人都来了?有没有问题?我还要去跟老板确认一下”
“确认明天的场地安排跟乐队、招待等人的工作?”他扬了扬手上的单子。“我都弄好了,你现在只要去吃饭就可以了,明天等著参加婚礼,然后你就完工了。”他实在受不了她老爱担心的毛病。
她真的只有二十出头吗?
丙然如她所说,超爱追求完美。唉,她这种个性在感情上注定要让另外一半受苦。
另外一半?
斑陆有点讶异地发现自己的用词,心头仿佛被捷了一下。
“你怎么有我的工作清单?”她讶异地接过他手中的单子,上面需要确认的事项统统打勾了。
“在桌上拿的。”他摊了摊手。“不帮你把工作做好,你会愿意休息吗?”具不知道在倔强什么。”他叹气摇头。
“我哪有倔强?”她不服地马上辩驳。
“还说没有。”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她的小镜子,拿到她面前。“嘴巴嘟成这样,不是倔强是什么?”
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嘴巴确实嘟得老高。用力咬了咬下唇。“好啦,不是要吃饭吗?”他难道就不能不说破吗?从来她身边围绕著的男人都是只会说好话的,没有一个像高陆这样嘴巴不饶人,但他的动作跟行为却又是那么贴心。
包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像他这样让她动心!
她发觉自己强力围堵爱情的心已经出现裂缝,感觉到自己恍若陷入深深的洞中,徒劳地挣扎著。
偏偏不挣扎又不符合她的个性。唉,这算自找苦吃吗?
杉杉穿上薄外套,一拉开房门就觉得一阵冷风往身上直扑。
斑陆一把将她拉回去。“你就穿这样?”
“这是我带来唯一的外套,我哪知道山上会这么冷。”她无辜地看著他,有点笨拙地解释。
斑陆紧紧地盯著她瞧,瞧得她脸红了,差点自动认错。
“拿去。”他月兑上的套头毛衣,一把盖上她的脸。
“那你呢?”他里面只剩下一件薄的T恤。
“我车上还有一件外套,我等一下去拿。”他看她在发呆,忍不住拿起套头毛衣往她身上套,动作甚至有些粗鲁。
但杉杉不以为意。她觉得高陆的毛衣温暖得不像话,上面还残留著他的体温。
“走吧!”他拉著她走。
挥挥过长的袖子,她自动攀住他的手臂,妄想给他一点温暖,高山的冷空气让两人的冷战自动退位,算是画下了休止符。
一小时之后,他们吃饱了饭,还参加了新郎新娘亲友团举办的小型同乐会,大家已经开始为明天的婚礼暖身,开起派对了。
杉杉因为大家的起哄也喝了点酒,等到离开餐厅时已经有点累了。
“我送你到小木屋那边,你早点休息吧!”高陆利用颇为明亮的月光端视著她。夜里的空气更是冰冷几分,刚下过雨的地上湿漉漉的,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茫茫的一团。
“那你呢?”杉杉吃过饭,头痛的症状稍微好一点了,这才发现他身上不过穿著一件薄外套。“穿这么薄,我把毛衣还你。”说著就要月兑下毛衣。
“不用。”他按住她的手。“你明天还有工作,要是感冒就糟了。我看你今天不大舒服,可能是轻微的高山症,晚上睡觉时要记得保暖,别冷到了。”
“你不陪我?”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不想他去睡车里,这么冷的天气,他又把毛衣让给她穿,她怎忍心让他睡车里呢!
“我说过我可以睡车上,我是男人,随便窝一晚无所谓。”他说著就要往山坡下的小木屋走去。
杉杉停住不动,气愤地跺了跺脚。“难道你要我拜托你陪我吗?那么冷的天气,你来帮我做这么多事情,我是那种小气的人,还让你去睡车子吗?还是你还在跟我生气?”最后一句说得很轻,声音里有一丝委屈又有一点哀求的味道。
斑陆叹了口气。“那你就直说啊,我记得你不是那种会拐弯抹角的人,是谁跑来问我扮成水电工跟律师价格一不一样的?”
“你怎么这样啦!那不同啊,那时我还没有跟你”她说著困窘得揍了他一下,他难道不知道只要是女人都是会害羞的吗?
“跟我怎样?”他又露出那种一个礼拜没出现的痞子笑容。
“哼,你到底要不要去车上拿东西啦!”她说著转身走掉,直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斑陆笑著跟上。
半夜,高陆睡著睡著忽然醒过来了。
张开眼睛他发现室内还是黑黑的,只有微弱的月光从半掩的窗帘后透进来。他在黑暗中躺了一下子,发现自己完全清醒了。
转身看了看睡在身旁的杉杉,入睡前记得她已经睡了,但此刻却见她裹著棉被坐在床头,似乎醒著。
“杉杉?”他试探地问。
“你怎么醒了?”杉杉的声音带著一些疲惫。
斑陆捻亮床头灯,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舒服吗?怎么不叫我?”他好看的眉宇皱了起来。
“我好像吃坏肚子了,一直想吐,刚刚已经去吐过一次了,我根本不应该喝酒的”杉杉半瘫靠在床上,感觉头痛欲裂。
“现在还想吐吗?”他模了模她的额头,温度还满正常的。“其他还有什么症状?”
“头痛啊,偏头痛。还有,我不能躺下,我只要躺下就觉得呼吸困难。”她现在还是满用力在呼吸,她从来没有觉得呼吸竟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加上每一个用力都会牵动额际肌肉,引发她更剧烈的偏头痛,让她痛苦死了。
“你是高山症发作。”高陆将她扶起来坐好,然后在她身后垫了枕头。下床倒了杯温开水,还将棉被塞紧。“傍晚我就觉得你似乎有轻微高山症,晚上我以为你已经比较好了,没想到现在这么难过。”
“高山症?”杉杉连山都没爬过,更别说见识到何谓高山症了。“我以为是重感冒呢!连感冒都没这么痛苦。”刚刚去吐过,胃酸通过食道烧灼了她的喉咙,虽然漱过口,依然觉得痛痛的。
她接过他倒来的温水,缓缓地喝了。
“这边海拔不低,加上你昨天一定没睡好,或者身体状况不好,身体一下子适应不了这种高度,就产生高山症了。”高陆帮她把头发拢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没用。”杉杉叹了口气。
“这算哪门子没用?!”高陆哂笑。“你对自己实在太严格了,你是人,又不是机器,怎能要求自己事事样样都行,还要求自己都不出错呢?”想起她说的追求完美的个性,简直哭笑不得。
或许是他一向自由自在、任性逍遥惯了,老天看不过去,特意给他这么一个别扭的女人,让他忙一点。
“可是我连合欢山的天气怎样都搞不清楚,还以为八月天不可能会冷到哪里去,要不是你借我毛衣,我可能更惨!”想到她原本会是一个人,穿著薄薄的短袖上衣,盖著湿冷的棉被,窝在这小木屋中孤单地吐著,艰辛地呼吸著,她就觉得那样的画面感觉好悲惨。
幸好他来了,幸好他睡在她身边。
斑陆将窗帘拉开,从窗子望出去是满天的星星,美丽得很。他坐到她身边,将她拢进怀中躺著,让他的温暖包围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