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小戚阻止了她。“我怎么了?”她的记忆只有”片混乱,她记得她去追他,然后车子晃得厉害,她被甩出去,接着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我都听司机说了,司机被阿司一吓,油门踩太快,车子冲进快车道,结果对面的来车撞到妳了。”想不到一向冷静的弟弟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已经帮妳好好骂过阿司了,这家伙实在太……”
“笙姊。”小戚打断东方依笙义愤填膺的指责。“他……他呢?”
“他一直守着妳,把我找来后就到外头等着,我看是没脸见妳。”东方依笙不打算让弟弟好过,想也知道两人会闹成这样,肯定是弟弟个性的问题。
“我想见他,妳帮我找他来。”小戚期盼地看着她。
依笙叹了口气。
她出去了,没多久东方耀司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他的目光贪婪地审视着她,彷佛她下一刻就会从世界上消失。他眼底的情绪激动,但脸部依然僵硬。
她叹了口气。“过来一点好吗?我没力气过去。”她虚弱地说。
原本僵硬的他跨大步走了过来。“妳……有什么感觉?!很痛吗?我找医生来好不?”他急切地问。
她没多说,抓握住他的大手,拿到面前来审视。上面残留着干掉的血迹,她的手轻抚过他带着伤痕的指节。“怎么弄的?”
“没事。”他的脸微微地红了。那是他在手术室外自己槌打墙壁的结果,但他当然说不出口啦!
“你的脚流血了上她惊呼着,人跟着要坐起来。“怎么弄的?你也出车祸了吗?是不是?”她紧张着要看他。
“我没事,是下车时太急,有点小伤口。”他当时看见她被甩到对面车道,魂都快飞了,根本没看清楚后面有没有车,一下就开车门冲了出去。只有轻伤已经算是好运了,否则恐怕要躺她身旁那个空位了。
“你没擦药吗?”她蹙紧眉头,不喜欢他如此轻忽自己的身体。
她哪会知道,比起她被车撞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意身上的伤。他的自我鞭笞比这狠戾上数十倍,看看他伤痕累累的指节就知道。
“我没关系。妳刚开完刀,妳的骨盆碎了,花了不少时间开刀,妳先休息吧。”他将她扶躺回去。“别动。”
“你去擦药,擦完药回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她虽疲累,但眼底的坚持相当强烈。
他本还想讨价还价,看到她难得坚定的表情,只好妥协地去擦药了。
他一走,东方依笙就进来了。“只有妳能搞定他,无论我怎么念他他就是不止目去擦药。”她摇着头。“妳真是个好女孩,妳是真心爱阿司的,我看得出来。自己都还躺在病床上就在关心他。而他被车撞了也不管,就只肯守在手术室前,真不懂两个相爱的人干么要搞得这么痛楚,不这么轰轰烈烈不行吗?”
“笙姊。”小戚叹口气。
没多久,东方耀司进来了。
“阿司,你顾着她,我回去煮个热汤,等晚一点她能进食时就可以吃了。”依笙显然有意留给他们空间,说完就走人。
“妳睡吧,开刀很耗体力的。”他在她身边僵硬地说,伸手将她的棉被拉高。
“阿司。”她轻声地说,她马上感觉到他身体一僵。“在你的感情世界里,非白即黑吧?你爱我吗?”
他僵住,随即慎重地点了点头。
“你爱我的什么?因为我是一个像白色的女人,所以你爱我?因为我单纯,所以你爱我?”她不管他摇头抗议,继续说:“但你知道吗?白是七种色光混合而成的,你说这样的白怎么会是纯粹的?”
他没有说话,当时他只想逃避开这个问题,没想到却让她差点丢了小命。
他心中的懊悔如猛兽一下子吞吃了他。
那一刻他很清楚的知道,再来一次他必不会逃。当她昏迷地躺在他怀中时,那种绝望比任何的伤害都要痛楚,痛到麻,痛到不知道什么叫作痛。
见他没有回话,她继续说,语气依然哀弱,但很坚持要把话说完。
“他们是我父亲与大哥,他们有很差的地方,但我不能拋却这些。你要求的绝对又是怎么样的标准呢?你先问问自己,等你有了答案,请告诉我吧!”
他看着她躺在病床上说这些话,眼底泛着泪光,不禁想起她拿高跟鞋拚命打蟑螂,打完跑去吐的样子。
他忽然发现他爱的这个女人是非常了不起的女人。
是的,他爱的。
这个了不起的女人、勇敢的女人,是他爱的女人。
爱情哪有什么道理?!可以要求纯粹呢?爱就是爱了,他没办法因为她是林岂洋的女儿就不爱她,就像她没办法因为自己是林岂洋的女儿就不爱他一样。
她有种莫名的稳定力量,教人觉得平静。她并不是非常聪明,也不是顶尖能干,甚至有许多做不来的事情。但她不曾逃避过自己要面对的功课,生命的逆境就像那只蟑螂一样,她怕得要死,但仍然闭着眼睛抡起鞋猛打。就算打完要跑去吐,她也会做。
这一刻,强烈的骄傲与满足涌上他心头。他知道他爱她。
这一生恐怕难将她舍下了。
“我现在就有答案了。”他的声音粗嘎。“不过妳现在闭上眼睛睡觉,等醒来时我再告诉妳。”手指轻抚着她眼下的阴影,心里的不舍再次涌上。
她想抗议,但在他坚定的温柔目光下,她屈服了。
疲倦掩上她,她很快地沉沉睡去。
饼了几天,小戚的伤好多了,但还不能出院。
德女跟小米都来看过她,也都想要在医院陪她过夜,只是都让她劝回了。偏偏有个人劝不走,这几天晚上都在医院过夜。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叫你回家洗澡睡觉吗?李秘书说你这几天很忙,你……”看见东方耀司眼底的阴影,她忍不住又说话了。
他的沉默以对让她觉得气馁。
“吃饭。”他将手里的餐盒摆到她面前,筷子往她手里一塞。
她气恼地将筷子往桌上”放。“不吃。”
“小戚。”他的声音又低又长,带着无奈。
“你不用这样照顾我,我自己在医院可以的。”白天有护士在,虽然她要上厕所很不方便,但都找得到人帮的。
“明天起比较不忙,我就在医院陪妳。”他又把筷子塞到她手中。
“你听不懂国语是不是啊?”这人怎么这样拗啊?她又把筷子放到桌上。不说清楚姑娘也不吃了!
他看了眼她气闷的表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你笑什么?”她双手环胸,气唬唬地问。
他也不再把筷子放她手中,索性拿起汤匙,挖起一块剔过刺的鱼肉,喂入她口中。
“你……主闷净样!”你怎么这样!她的话被满嘴的食物给塞得走音了。
她气闷地用力咀嚼后吞下去。“我跟你说,你不要使……”贱招。呜……又被塞了满嘴。
她一边嚼着一边用力瞪他,然后在他喂完三分之一个餐盒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他另一只手咬了下去。
“你喂够了没啊?我饱了!”她被塞得已经没力气跟他生气了。
“喝鱼汤,伤口才会复原得快。”他又转身要弄鱼汤。
“阿司。”她攀住他的手臂。“你先帮我吃完剩下的饭,我才要喝汤。”开玩笑,都快撑死了,还喝汤!?
靶觉到攀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软身子,他眼光一软。
“快吃啊!”她催促着,肯定他今天一定忙到没时间吃饭。
他就着她之前用过的汤匙,将她吃剩的饭统统解决了。
“阿司,你为什么每天要来陪我?你的工作那么忙……”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待在她身边是因为爱她,愿意原谅她的隐瞒,还是出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