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双手递出一张名片,他恭敬地说。
熬人也不理他伸出的双手。“坐,喜欢排骨粥吗?”
排骨粥?
他愣住了,有点错置了空间的荒谬感。
“喜欢。”尤其是解颐煮的,总是细火慢熬,把骨头的甜味都熬进粥里面,吃起来格外有种天然的香甜感……
想着、想着,他的肚子饿了起来。一早起床就跑来,他什么都没吃。
熬人走到瓦斯炉前添了一碗粥,然后放到地面前。“吃看看好不好吃,我第一次做。”
他吃了一口,停住,又吃了一口。“不好吃,解颐做的比较好。”
熬人瞪他一眼。“你倒是老实,我年轻时也没时间学做菜,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了一点,就自己搞着玩。”
看来这人真的是杨家女乃女乃了。
“杨女乃女乃,其实解颐也适合在家做贤妻良母,我想要她做我的妻子,跟她一起经营一个家。”他诚心地说。
不知怎的,面对她睿智的眼神,一向跟闷葫芦一样的地却能坦然地说出心里的话。
“是吗?可就我所知,你对于她有许多意见呢!听说你打算整垮颖风企业?”她掀动一边的眉毛问。
他难得困窘地红了脸。
“那是气话,是我说来气解颐的。”他说着,想起自己说过的许多蠢话,现在都冷汗直流。
“那么你是说你根本没有能力弄垮颖风?”纪云湄问。
“那倒不是。”他老实地回答。“不是办不到的事情,尤其刚扩张成集团的颖风,脚步还没站稳,要击垮它只需要庞大的资金,而且很快地便可以接收这些成果。”
“那你就不怕别人以同样的方式收购你的公司?”她问,精明的眼睛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怕。因为我的公司资金够,可以做灵活的运用,这点自信我还有。”他回答,面对她,他半点也不敢马虎。
“好!丙然是块生意料。”纪云湄赞了两声。“可是要娶到我孙女,不只是会做生意就够了。”
“这我了解。”他怎么觉得开始紧张了起来?
“解颐这几年为颖风做了许多,我不曾夸赞过她半句,但她的事情我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可不许她随便嫁一个无法给她幸福的人。”
“我不知道我可以做多少,是否够好,但是我很愿意努力,正如之前解颐为我们的未来跟感情所做的努力一样。我不会甜言蜜语,也不知道如何能保证给她幸福,我只知道若失去了她,我的生命将会失却很大的价值,因为她比我自己更能看到我的价值。”
“那么你为何还让她从你手边溜走?今天会走到这个局面,你意外吗?”这年轻人的踏实让她满意,但杨女乃女乃可不准备让他含糊过关。
“是我自己没有信心。”他说。“认识她之前,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是柔软的,当我对着她打开心,我心底其实害怕着,因为我封闭太多年了,我习惯于那个武装的自己。”
杨女乃女乃站了起来,叹了口气。
“我知道就算要你保证你会好好对她,不过只是一个片面肤浅的形式,婚姻必须两个人互相承诺彼此的未来,而所谓的承诺不仅是责任地是对另一个人人生的一个负担。”她有感而发地说。
“我清楚,我期待有她的人生。”凌劲允说。“过去我都是孤独一个,我不懂得跟别人互动、沟通,但是解颐把我带出来,我也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勇敢的男人,勇于去爱、去付出。”
“活到这个岁数,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你知道解颐上面有三对兄嫂都去世了,我是看透了生命的荒谬性,但我从不因为这样而不去爱人,怕去付出。’他说着。“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劲允沉思了一下,说:“因为我若跟解颐结婚,可能还是会经历一些考验跟挫折,女乃女乃的意思是,无论遭遇什么挫折,都不要因为痛苦悲伤而停止往前走,而丢失了能够去爱人、付出的心。”他难得侃侃而谈,或许是杨女乃女乃的睿智跟包容的气度,让他能自然地敞开心胸。
“呵呵!舜倾说你是木头,我看倒也还好。”她哈哈笑了起来。
“我……别人常觉得我没有感觉,看起来冷漠,那是因为我不习惯表达自己。”但是解颐总是能清楚地知道他的想法、想起这个,他好想见她哦!“不过女乃女乃跟我想像的不大一样。”
“哦?因为解颐跟你说我很凶吗?”
“不是。”他摇摇头。“解颐她很敬重你,她也爱你,我只是诧异地发现,原来解颐身上那些坚强的温柔特质是源自何处。女乃女乃,我很感谢你把解颐教得这么棒,让我有幸认识她。”
“好了,不用跟我这老太婆灌迷汤了。你取得我同意也没用。最重要的是解颐的想法。”
“我……可以见她吗?”他既期待又怕被拒绝。
“去吧!”她叹了口气。“楼上最后一间房。”
“谢谢女乃女乃!”他赶紧往楼上走。
※※※
解颐坐在床尾,目光远远落在窗外,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不健康的苍白。
他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他的心一拧,想起那个第一次见面时的她,追着一张飞着的钞票又跑又追。
她总是那样朝气勃勃的。
为了那好笑的三千块,她像只无尾熊趴在他车上,攀在他身上,那个可爱又勇敢的女人哪!这个女人却被他变成了这样,脸上失去光彩,整个人透着孤独跟落寞。他的眼眶红了,认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享受她的付出,但是却连表达出来都吝啬。
解颐悠悠叹了口气,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披肩,正要起身时却见到仁立在房间口的他。
“阿劲……”
一见到他,她的眼睛又红了。但是这回她没有奔向他,没有急切地向他解释,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然后捡起掉落地上的披肩。
他快一步捡起她的披肩,将它披回她身上,手略停留在她肩头,掌心的温热透过披肩抵达她的肌肤。
他的手微微颤着。
她已经打算放弃他了吗?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停下来。她紧闭着嘴,表示她不愿先开口。
“你打算放弃我了吗””他凝视着她。
解颐看着这个她用整颗心温柔地爱着的男人,此刻眼底透出的恐惧与爱,站在那里像个孩子似的,她的心再度被温柔的感情所包裹。
“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这样问。
“害怕。”他觉得喉咙满是苦涩。
如果这样就教他害怕,那么当他一再地拒绝她、伤害她时,她又是用什么承受这一切?
她吐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他。“怕我吗?”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紧紧地拥抱她。“怕失去你,怕你绝望透顶,怕我让你失望了,怕你不再爱我……”他的眼眶湿了。
她不用看他,从他的声音也知道他哭了。
泪水涌上眼眶,她闭上眼靠在他怀中哭泣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拥抱着彼此,任那痛苦与悲伤一起流过他们,去体验这几年来艰辛的道路的每一道刻痕……
分别两年,却恍如隔世哪!
一个经历了生死的搏斗,一个经过了长久扛着责任与担忧,这两年对谁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不起,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他抚着她的长发,温柔地、愧疚地说。
她的脑袋在他怀中摇了摇,仰起头来问:“你还娶那个德瑞克的千金吗?露莎小姐?”
“那个是我说的谎,我根本没有想要娶你之外的任何女人。”他急切地解释。“她是我在美国念书的同学,我们没有任何男女之情,我也没有要娶她,一切都是为了气你而编出来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她来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