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小饿,还是弄碗泡面来再说。
奢华简练的中岛型料理台,迅速沦陷,一片凌乱,所有的工作都只做到一半。
她捧着泡面安然坐在高脚椅上,继续在网上聊天兼找数据,不断有新的想法出现,就不断推翻先前预备到一半的菜色。
整个下午忙下来,成品一样也没有,隐藏式垃圾桶却满溢到再也隐藏不住。
啊,高帝嬷嬷也在在线。打个招呼吧!
“杨就要起程了,你呢?会继续待在他家吗?”
“我是这么想,不过要他先跟我求婚成功才行。”不然名不正言不顺的,待在这里岂不像游民住收容所了。
“得求婚成功才行?说得好像你有可能会拒绝他似的。”
“我是不会拒绝啦,但他不跟我求婚,我还拒绝个头啊。都怪那个叫娉婷的,没事跑来别人家凑个什么热闹啊。”害她被杨瞥白眼。
“娉婷?她怎会在你们那里?”
她大致交代了一下前因后果,继续数落。“到别人家作客应该要懂点分寸吧。可是她那副很坦然自在的德行,简直比主人还像主人。她以为这里是她家啊?”
“半斤八两。”
“啊?”
“你自己咧?”还有脸说人家。“晨晨,杨是不会在意这种事,可是其它人呢?那里的人是很客气没错,他家人的教养也都很好,但他们看你天天白吃白喝地在那里当大王,心里不会有想法?”
对喔。“所以我希望杨快点跟我定下来。”
“这听起来简直像急着钓金龟婿的拜金女。”汲汲营营入豪门。
“我只是想跟杨在一起。”其它的没想那么多。“高帝嬷嬷,你觉得杨为什么会喜欢我用平底锅?”
“你没头没脑地在讲哈啊?”
“我想不通,打从特训期间认识了杨开始,我从来没拿平底锅作过任何料理啊。”她吃的向来都是丢微波炉或用热水冲就OK了。“杨却说,他是因为平底锅才喜欢我。”
“你们俩的事,问我这外人做什么?”
啊,说到第三者——“高帝嬷嬷,你帮我作的造型真是量身打造的吗?还是参考什么人照抄过来的?”到底是娉婷抄了她的造型,还是她抄了娉婷?
通讯中断。
呃?怎么会这样?她左等右等,问了他几次是否还在在线,都没有响应。糟糕,她搁在一旁的面团都干掉了。伸手去拿,不小心擦掠特级处女橄榄油的瓶身,当场翻倒流泄,一滴不剩。
要死了!这瓶好像是杨昨天才买的,贵得要命。
怎么收拾咧?啊——算了,先联络上高帝嬷嬷再说。可是在网上行不通,等半天也没用。打电话给他好了,却打不出去:这屋里有人在占线。
而且,她拿起话筒时不小心听见一两句;是娉婷在跟一个男的讲话。她只得轻手轻脚,高度谨慎地把电话挂回去。希望娉婷别误会、她无意偷听他人隐私。打手机算了。可是她竟然又忘记自己的手机摆哪里——东找西找,努力回忆,就是想不起来。本来她可以用家用电话打自己的手机,听听它究竟是流落何方,偏偏电话又占线中……
厨房一片飓风摧残似的灾难状,别说找个手机,她连跳下椅子的可落脚之处都找不到。真是的,怎么会搞得这么乱?
“这里就交给你了。”她只得踩着满地油污,步出厨房,拍拍前来探视的佣人肩膀:对方见状简直吓傻了。
节哀顺变。
找到手机后,还是先打个电话给杨,问问他现在状况如何、今晚要不要干脆出去吃算了。求婚的事不搞定,她实在不放心就这样放他飞出去。
半小时之后,她几乎陷入暴怒状态。
手机呢?娉婷到底还要占线多久?现在已经快六点了,她还要讲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要晨晨自己开车到外面打公共电话才行?这也太超过了吧!
半斤八两。
她悚然警戒。娉婷反客为主的恶形恶状,真的跟她还挺像的,彷佛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凡事都不用客气。显然被杨宠过头了……好吧,痛改前非,要好声好气地去请娉婷小姐暂且归还电话,她有急事得联络杨。诡异的是,她竟然四处找不到娉婷正在哪里打电话。左右为难,逼不得已,她只好硬着头皮,怯怯拿起分机话筒,试图插话询问。
“不是我拿你当成杨的替代品,是他在拿晨晨当我的替代品。你到现在连这点都分不清,我们还能怎么谈下去?”
晨晨暗惊,没想到那么温婉的娉婷,私下如此冷悍。而且,替代品?
她小心翼翼地挂回电话,眼珠子匆匆扫荡四下。她知道娉婷在哪里讲电话了。
重点是,她在讲什么?
纤秀的步伐,寂静慎重地移往主屋内最大间的浴室。门是关着的,但其中的空间感,将深处的细语扩散,字字清晰地回荡着,缥缈轻盈。
“你如果再这样钻牛角尖,那我们干脆分手算了。”残酷的柔喃,载满不耐烦。“我已经跟你解释快两个钟头,始终都在同一个问题上打转。说真的,我很累。”
对方是娉婷的男友?
“对,我这两年就算和杨有联系,那也只是性,与爱无关,好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将这两者分清楚?”
这种事怎么分得清楚?只有性,没有爱?
“我是说……不,你先听我说!”双方显然进入激战。
“我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讲明了……对!我就是喜欢跟他上床,怎么样?这样讲你就高兴了吗?”娉婷是说真的,还是在赌气而已?
“我受够了你这种死缠烂打的个性。你知道为什么杨和我可以一再地更换交往的对象,但我们俩仍能维持多年的关系吗?因为他从来不黏我,我也从来不黏他,我们可以很自在地去经营各自的感情生活。”
杨讨厌人太黏他?那……她有没有太过黏人?
“我就是因为杨和我太像,才想跟你交往。可是你愈变愈不可爱,特别是我在工作上和杨有接触后,就得接受你没完没了的兴师问罪。你说,这个感情还能怎么谈?”
可是,正是因为在乎,才会兴师问罪啊。
“噢,拜托……”娉婷受不了的申吟,似乎发自埋首捂着的掌心。“为什么我们谈了半天,结果又回到原点?没有——至少这次没有。我从二楼破窗摔下一楼逃逸,满身的伤,我哪有那个体力再跟杨上床?没有没有没有!”
至少这次没有?代表这次以外一直都有?
“你饶了我吧。”她疲惫不堪,豁出去了。“好,你要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会跟杨一起前往伦敦,再飞往约翰内斯堡。因为他的小组有突发状况,我必须支持。”
为什么杨不肯带她同行,却愿意带娉婷去?
“你有没有良心?我是杨亲手培训出来的,好歹也有点师生情谊吧。而且我出状况时他也义不容辞地收留我,你为什么满脑子想的就只有上床不上床的事?就算有,那也只是性,OK?那是我和他的一种减压方式,就这样而已。”
那么娉婷会和杨在这一路上如何减压?
“我怎么可能带你一起出任务?”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似乎情人就只是情人,与任务伙伴分属不同的层次,干不了正事。
“别再说了-”哎,无言以对。“我不知道杨对我还有没有感觉,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很想要杨,倒是比较想要他的案子-不会,杨哪可能带个gig跟他一起出国工作?晨晨当然是继续留在这里看房子。”
gig?那不是人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