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我不反对你们找丹雅帮忙,但是,”马兰自她身侧伸出粗壮的纠结臂膀及拳头,“要她帮忙,得先过我这一关。”
众人怪叫,哗然抗议。
“她不是你们的下女!”
马兰这句怒吼,当场般砸了和乐的气氛。众人僵住,场面难以收拾,凝在一片沉寂里。
丹雅也惊到了。不过,令她震愕的是一道闪电般袭来的强烈顿悟。
是他。她一直期待的人,就是他!
第五章
“你有选定钢琴手的名单吗?如果你在这方面毫无资源,起码要先确定你想要的调性。古典钢琴手跟爵士钢琴手就是两种全然不同的……”
“女人,快点上菜!”马兰没好气地在客厅穷叫嚷。
吵死了。丹雅用脸颊将电话筒夹在肩上,空出两手去忙锅里的炒面。
不晓得是她手艺太好,还是她长得实在太甜,马家三头巨犬都从楼下蹿上来,围在她脚边狠狠垂涎。
厨房顿时传来尖叫:“马兰!”
英雄火速奔来。“炒面没事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事?”她含泪缩在角落边,只差没站上流理台,“快把它们关到楼下,否则我马上走人!”
“去去去!那女的又不能吃,舌忝也没用。”
烂人,他分明是故意放狗进来整她的。丹雅百般委屈,却无处申诉,只得继续哀怨干活。
敝只怪她太容易受感动,一感动就没了理智,竟白痴地答应马兰的协议,在互不侵犯的友好前提下进行彼此双边贸易——他没事可以跑去她那里修修水管骂骂邻居,吓吓或打打牙祭。她没事也可以被征召到这里做菜烧饭洗衣拖地……
这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
说什么“她不是你们的下女”,她现在才悲惨地领悟到这句话的正确翻译是:她是我一人专用的下女!
“你今天下午打算干吗?”她一面伺候老爷用膳,一面习惯性地将厨房速速收拾干净。
“没干吗。看看篮球赛,溜溜狗,上上网站。”
“拜托你正经点。”别老说些令她难堪暧昧的话。
她知道,马兰清楚她的交往底线,也很尊重她,但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因此而故意挑逗,测试她的自制力。例如,卖弄他健美的体魄,或在吻她的时候格外热辣,折腾得她晕头转向。
最惊险的莫过于上周五音乐会后的那一夜。反正隔天不用上班,那时又蛮晚了,她就同意让他在她的客厅借赖一宿。哪晓得她才洗澡出来准备上床睡觉,他就不知中什么邪似的欺近,忘情地拥着她吻个没完没了。
等她回神的时候,竟猛然发现自己睡衣的前排扣子全被解开了。
她当下作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决策:将他扫地出门。
她不知道马兰后来是如何打发漫漫长夜,她倒是整晚失眠,最后只好爬起来读圣经,偏偏一翻就翻到最浪漫热情的爱之卷《雅歌》……
昨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支支吾吾地跟他问明这事,他居然一边剪脚趾甲一边嚼着鱿鱼丝道:“安啦,我们只是一对不来电的好朋友。”
好朋友?什么好朋友?把头一个字去一半变成女朋友不是更妥贴吗?好朋友哪会这样……动不动就吻在一起,还“上下其手”?
他到底有没有神经啊?
不过,他好像的确一直把立场讲得很明白,可她老是把话想得很暧昧。好可悲啊,自己怎么会饥渴爱情到如狼似虎的地步?
蓦地,她有种怪怪的感觉。
“干吗,你闻到瓦斯漏气啦?”他稀里呼嗜地吞噬美味炒面,不时伸筷越界拣走她盘中的肉片。
“不是瓦斯漏气。”而是……某种和他在一起时常常出现的怪异寂静,“你干什么啦?”
她才不过恍惚两秒,自己盘里的好料几被盗光。
“吃饭不专心,怪谁啊。”
“你还拿我的面!”她急得伸筷回抢,“我已经把一大半的炒面都给你了。你既然这么饿,刚刚又为什么说你没什么胃口?”
“我本来是没胃口,闻到香味就有了。”
“你这个强盗!”她阻止不及,气到猛拍他的大怪手。
“恶,你这盘里面怎么有青椒?”
“吃进嘴巴里的东西不要拿出来!”她骇然尖叫。
他不只拿出来,还搁到她掌心里。她受不了地抹到他身上去,他也不甘示弱地把盘底残羹翻贴到她胸前,顿时娇嚷大作。
继而两个大人你来我往地报复起来,相互比赛低能,看谁比较幼稚。最后是两个满头满身油腻的脏鬼笑成一团,跌在彼此的怀里。
“有够无聊……”她无法自制地瘫在他胸前咯咯笑不停。
“等一下。”他的大手定住她的下颌,方便他舌忝噬,“这里有蒜屑。”’
他极其彻底地舌忝洗着她的脸蛋,像只饿狼,也像有洁癖的猫。他由她的粉颊舌忝吮到耳畔,意犹未尽地咬啮起她丰女敕的耳垂。一路游移到细致的颈项。
她气息紊乱,浑身微颤。她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动作利落得像阵风,双掌由她腰际向上一拉,就将她的上衣甩到一旁去。
壮丽非凡。
他失神地虎视眈眈着白皙而拥挤的起伏,忍不住赞叹。他上回亲手接触时,尚陶醉迷眩中,就被她遣送出境。这下他终于可以亲眼瞻仰她惊人的潜力,再也不敢小觑。
“马兰?”天哪,她的声音……怎么抖得那么怪?“你要干吗?”她都快魂飞魄散。
“你今天穿什么裤裤?”嗯哼?“哇,是小熊维尼的耶。”
“你不要脸!”她痛声泣斥,曲着的双膝忙着护卫,根本站不住,只能完全依靠他恶心的胸膛支持,“放开我!”
她只差没哭死在他凉凉的讪笑里,痛切明白自己非投降不可了,否则倒霉的还是她。
“好了……我道歉。”
“啊?”没听清楚呗,“再大声一点。”
“我道歉!”她尖嚷。
“是吗?”
“马兰!我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他努力咽了咽火燥的喉头。“你没说你喜欢。”
“我才不会喜欢那种恶心的东西!”
“是吗?”
“不恶心……我说不恶心了啦!”她哀号,完全尊严扫地。
“可是你还没还它应有的荣誉。说啊,你喜欢它吗?”
“马兰……不要闹了……”她认赔杀出了,好不好?
“谁跟你闹?”
“喜欢……”
他恍然失神,指上的攻势微微转缓,“什么?”
“我喜欢就是了……”
他突然铁臂一绞,捆得她痛叫,他却比她更火爆地埋首在她肩窝里怒号。
“不要动!”
吓死她了,差点连心脏都不敢动。马兰是常常发冷标,可从没这种杀人狂似的厉斥。她惊恐得乖乖僵在他几乎绞断她身子的紧抱里,感觉到他浑身紧绷,每条肌肉都在备战状态。她甚至可以从自己肩窝里感觉到由她身后架来的大脑袋,牙根死紧到连颈项都脉管浮凸。
他、他这是在忏悔吗?他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犯下的错了?
半晌过后,他突然爆出崩溃的吐息,放手推开她,疲惫地坐在沙发边缘,埋首入双掌里。
小小失控,就几乎要了他的命。既要和她在一起,又要时时提高警觉,保持清心寡欲。认真谈感情怎么这么累?
他一肚子窝囊地在双掌间闭目沉思,敏锐地感觉到小人儿正蹑手蹑脚地整顿衣装,准备静静撤退。
“给我站住!”
他只一掌拍在玻璃桌上,就慑得她僵凝原地。所幸,她是背向着他,不用面对他此刻的表情。
她现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她焦躁地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在暗暗遗憾着。难不成,她内心在期待他刚才的兽行,一路进展到底?她的底线呢?她的坚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