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听。”
虹恩不高兴地微蹙娥眉。“我说的不对吗?”
“嘴上说自己是这里的一分子,人却偷偷投奔到娘家去,虹恩,说谎要打草稿,不然谎话就成了笑话。”他极其温柔地亲切指
导。
“我只是回去交代一些事情罢了。”
“啊。”他恍然大悟地谅解一笑。
“不是在传递什么兰王府的机密消息。”她连忙声明。
“我只是回去拜托家人替我处理一些……很私人的事而已。”
“私人到得在你大哥怀里磨蹭来磨蹭去?”
“我才没有那样。”所以她最怕碰到大哥,老是让她沾惹一身腥。“我大哥从小就对我有点过度偏爱,好像我根本没脑袋,又好
像我一不小心就会被碰坏。事实上没那么娇贵,是他的保护欲有点泛滥,才会让你看到刚才那样的场面。”
“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计较?”他温和询问。
“是啊。”
“所以我应该体谅你的不告而别?”
“我只是回去一下,不是……”
“所以我应该听信你这些可笑又可恶的烂借口?”“我说的全是事实……”
“所以我应该要心甘情愿地像个白痴,任你耍着玩?”
“你冷静一点……”
“所以我应该要接纳你说是一套、做是一套的鄙劣把戏?”他愈吼愈恨。
“我从来没有……”
“是哪个人在我面前吹牛皮、放狗屁,说什么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庭,要坦诚地跟我分享心事?”
“我的确一直都对你很坦诚啊。”
“坦城个屁。”他的怒喝当下震退虹恩两步。“坦诚到瞒着我逃回娘家,去搞你那很私人的事!你哪一点坦诚?你有什么资格跟
我谈坦诚。”
“我知道我应该事先知会你一声,但是你不准我回家,又不准我和家人联系……”
“你既然知道这些,还敢明知故犯。”他几乎吼破屋顶。
“可是我需要人来帮我。”她不得不跟着扯高嗓门。
“你什么人不找,尽找我已经声明不准接触的对象。”
“我还能找谁?这府里有谁会听我的,有谁愿意帮我,你告诉我啊。”
“所以你宁可找你娘家帮忙,也宁死不肯找我!”
“我当然也想过要找你商量,可是你今天自教堂回来后就一直关在书房里不准打扰,我要怎么和你商量?”
“所以千错万错,全都是我的错。”
“你到底在气什么嘛?”她被他愈逼愈慌乱。“其实你只要再稍等一会,我就会返抵兰王府。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争执根本没有
意义。”
“今天因为我把你逮回来了,你才有机会捏造这些动听的谎言,如果你没有回来呢?我去向谁要一个交代?”
“萨兰……”她被他脸对脸的低沉气魄逼得步步退。
“来,再编个理由听听吧。你逃回娘家去是为了什么重大的私人事情?”
“我先声明,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捏造的。”背后突来的冰冷撞击令她一阵惊愕,已经退到墙角了!“如果你……打从心底就
不相信我,那我一个字都不会跟你说的。”
“噢,我当然相信你了。”他恶狠狠地由齿间吐息。她缩着双肩,快僵成一小团。“你如果真的相信我,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对
我生气。”
“你又想指挥我了,嗯?”他将手肘压在墙上,逼困虹恩。
“我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我希望你能……学习正常的相处之道。我既不是你豢养的牲畜,也不是牢里的犯人,你没有必要对我的
暂时外出如此反应过度。”活像嘴里食物突然被抢走的猛兽。
“如果你只是我养的牲畜或犯人,你的脑袋现在还会连在脖子上吗?”
假使他这句话是用吼的,她还比较放心;可是面对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低语,她实在想不出他下一步又会突然变幻何种情
绪。
“萨兰,现在……你正在气头上,我也被这场混乱弄得有点头昏脑胀,我们等情绪沉淀后再冷静地谈好吗?”
“顺便多给你一点时间,好编套更妥贴的说辞?”虹恩受够了!
“对,没错!我每一句都是捏造的,都是唬你的!既然这样,你现在听和明天再听又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对你来说全是谎话。”
“所以我要你老老实实地招出来。”他猛然箝起他巴不得捏碎的小脸。“凡是别人知道的,我全都要知道!不管是你的狗屁私人
秘密、或是潜伏在此的鬼主意,全给我吐出来!”
“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你好,都是出于善意,可是你都不信。”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恐惧,喉头里的颤动愈来愈明显。
“我被母亲丢弃的时候她也说是为我好,好个屁!我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傻小子,你以为这种烂词还唬得了我吗?”
“我不是你母亲,我也没有丢弃你。”原来他母亲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与他撇清关系。
“你的行为却和她一样卑鄙无耻。”
虹恩痛苦地皱起小脸。
“萨兰,你……松一下手好吗?”她快痛得无法讲话。
“我进门看到你不见踪影,第一个念头是什么,你知道吗?”他恶意地箝她起更加贴近他的咬才切齿。“我要废了你的手脚,让
你一辈子不能写信求救、不能跑,一辈子关在兰王府里,永不跟我以外的人见面。”
“你就这么怕我离开你吗?”
阿尔萨兰愤恨一瞪。
“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收敛你的嘴巴。”
“我能用的也只有这张嘴。”如果她有足以和他抗衡的力气,才不数沦落到此,“萨兰,我真的没有离开你的意思,过几天你就
会见到证据,可是我希望你现在就相信我。”
“你还想跟我玩信心游戏。”他将虹恩猛然一扛,摔入床榻里。
狂乱的印象霎对涌入她脑中。
“我……你……谈正事就谈正事,不要混淆争执的焦点。”
“混淆的人不是我。”他悠然挑眉,剥下自个儿衣物的动作却蛮悍得可闻撕裂声。
“你可以……去找风花雪月伺候你。”
“谢谢你的命令。可任何命令在我身上,都不具效力。”
虹恩像吓坏的小猫咪,弓着攻击性的势子死守床角。
“你又要像上次那样对付我吗?”
他定定瞪着她几不可闻的战粟耳语,轻柔回应——“不,我不会那样对付你。”
“那你要干什么?”他跨上床塌的刹那,她吓得拔尖了嗓子大叫。
“过来,虹恩。”他不朝床角逼近,而是赤果地坐定,向她伸掌。
她目露“士可杀、不可辱”的凶光,眼瞳中一片水波荡漾。
“相信我,我说不会那样对付你就是不会。不过,你若是很期待那种方式,我也乐意奉陪。”
“住口!我最讨厌听你讲那种不要脸的话。”
“虹恩,是你要跟我玩信心游戏的。”他的大掌转而伸指直比她眉心。“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我不相信你也是理所当
然。”
“这个……跟我说的那个不一样!”在他结实鲜猛的果裎面前,她已经头昏得搞不清自己在讲哪个跟哪个。
“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刚才明明谈得好好的——”
“丈夫与妻子同床共枕,还需要理由吗?”
这一着将得她无力反击。
“你不过来,我也不勉强你。可是从今以后你就别再跟我扯那些可笑的歪理,什么信任不信任、坦诚不坦诚,我一个字都不会
听。”
虹恩瑟缩,他是说真的!
每次和他谈话都像在打仗,而且他一定要赢。就算她于情于理都占了上风,他也一定会变换招数,就是要赢——无论在哪一方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