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元梦的兄弟姊妹赶紧冲上前。
“快传太医,快!”
怎幺回事?琉璃被重如巨石的庞大身躯压得喘不过气,无法搞清楚整个局势。直到她掀掉红盖头努力挣扎起身,才看见压躺在身上的躯体背后,深深地插着一支箭。
“元梦!”她惊恐的抱住伏在她身上的人,急切的抚着他的脸。
“为什幺会中箭?为什幺?”
一场喜气的婚礼,转变为惊慌混乱的灾难。
“是他!抓到偷袭的放箭者了!”后方人群里爆出另一阵纷争,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人双手箝在身后推了出来。
“兆兰?”琉璃觉得眼前的一切,活像一场恶梦。
她几乎不认得眼前的男子。愤恨的双眸,怨毒的神情,对自己暗箭伤人的行径毫无悔意与愧疚。这是从小和她一块长大、热心又率直的兆兰吗?
“杀他也罢、杀妳也罢,反正你们两个别想恩恩爱爱的过一辈子!”兆兰疯狂的吼向琉璃——那个他真正想一箭穿心的美丽幻影,那个辜负他多年恋慕的绝情少女!
“快将二哥抬进屋里去,待会儿再来处置凶手!”
“元梦!怎幺回事?”原本在正厅内等着的敬谨亲王及福晋,一出来看到爱子中箭,立刻暴然狂怒。“什幺人干的好事?元梦!”
亲王急于赶来探元梦的气息,硬将元梦自琉璃的环抱中拉离,登时发现他的双拳紧抓在琉璃身侧,不肯松手。
“元梦,快放手,阿玛替你找太医来!撑着点!”
箭伤太深,刺及内脏,元梦的意识已几近崩解,双手却仍紧紧抓着他的梦。
这是他渴望已久的梦,如今就近在眼前!他有太多话想告诉琉璃,有太多内心的领域想与她分享。他要给她更多的爱,弥补之前带给她的伤害。一切就从今天重新开始,他要给她世上最浓的宠溺,他要亲口对她说心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放手!把元梦的手拉开,快!他伤势太重,得尽快清理伤口!”
亲王一声令下,仆役们立刻上前扳开元梦双手。纵使他已经昏迷,手上的劲道却强硬不屈,紧箝得几乎要捏碎琉璃双臂。
“这是怎幺回事,给我说!”
“启禀亲王,射箭者是兵部尚书之子兆兰,假扮宾客混入人群中而来。他原本要偷袭的是新娘,却被元梦贝勒及时抢救,因而导致贝勒爷背后深中暗箭。”
“兵部尚书之子?”亲王狠眼一瞪,呀牙切齿。“好,我儿子要是有什幺三长两短,就拿你全家的命来抵!我看你父亲这兵部尚书的位子还能够坐多久!”
兆兰顿时才明白自己闯的祸牵连有多广。“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把他拖下去!”
“喳!”
兆兰沿途的吶喊呼救未歇,敬谨亲王立刻冲到琉璃身侧,当场撕裂元梦紧抓不放的衣袖,将她远远推离元梦。
“快送二贝勒回房诊治!”
“元梦!我也要去!”她连忙爬起身亟欲追上前的势子,被亲王大手一挥,火爆格开,害琉璃重心不稳的跌靠在喜娘身上。
“好一个祸害连连的格格。”亲王的震怒全咬在唇齿间,瞇起肃杀双眼。“先是自个儿下落不明,家人却三番两次跑来找人,污陷我的元梦私藏妳。现在则把一个跟妳牵扯不清的男人引进这里、暗算元梦。妳到底有何居心!”
“我没有和兆兰贝子牵扯不清,我……”
“元梦都已替妳挡了,还敢说没有!”
“这不是咱们琉璃的错,是兆兰贝子自个儿跑上门来,怎可怪罪琉璃!”女方送嫁队伍中身分最长的亲友挺身抗辩。
“那个兆兰是为谁而来,啊?”亲王这一怒喝,对方立刻屈居劣势。
“兆兰贝子的事……根本与咱们……”
“够了,我道歉,我替兆兰向您道歉。现在请您让我进去陪着元梦好吗?”琉璃已经慌得双手颤抖。元梦会不会死?他现在情况如何?
“妳还有什幺资格接近我儿子!”亲王愤然斥退琉璃。“如果元梦有事,你们一家人也全给我等着瞧!这门亲事,到此为止!”
“亲王!”女方的人一阵错愕,连亲王府里的亲友宾客也骇然无声。
“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撵出去!”
“老爷,您先冷静一点!”敬谨福晋慌了,已经送进大门的新娘要是被赶回去,她这辈子都别想做人。“您这样的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这无疑会使惠大人全家脸上无光,他岂会善罢甘休?
“给我滚!”暴喝一声之后,亲王旋身而去,赶往元梦的院落。
“好,既然这就是你们敬谨亲王府的响应,这份羞辱我们收下了。
他日必定重重还礼!”女方的权威之长撂下狠话后,立即下令,“起轿回府!”
“等一等,让我见元梦!我要守着他!”
“格格,走了,别再让他们看笑话。”喜娘们连忙低声劝诫,合力将她推进扶起的大轿里。
“可是元梦有危险,我不能离开他!让我下去!”
“他们不会让妳见人的,回去吧。”
“不要,我要见元梦!”他们之间才正要解开彼此心结,厮守一辈子。“妳们放开我,不要拦我!”
“够了,格格。不要面子输了,连里子也丢了。”有点骨气行不行?
心爱的人正临生死关头,她哪有心思再去顾虑颜面问题。
“我要见元梦!让我见元梦!”
任她喊破喉咙,也传不进清波苑里。任她再怎幺担忧,也无法让逐渐逼向死亡边缘的元梦清醒。
她的预感成真了。她这辈子果真再也无法响应元梦真心的恳求——
妳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琉璃?
第十章
琉璃直到元梦中箭昏迷后的第三天,才找到机会潜进敬谨亲王府里探望元梦。
“元梦,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是我啊,我来看你了。”她伤心的伏在床边,温热的泪脸贴着他冰冷的掌心,低低切切的声声呼唤。
“我真不敢相信。”北斗坐在一旁啧啧称奇。“要是我今天没来看元梦,让妳逮到机会假扮我的僮仆跟进来,难道妳会一直守在王府门口,等到下一个愿意帮妳的访客吗?”
她抬起悲痛的小脸。“谢谢你,公子,否则我不知要等到什幺时候才能见到元梦。”
自从那场退婚灾难后,惠大人就不准她出门。就算她藉妹妹之力天天偷溜出府,也会被元梦家的侍卫挡在府外,严禁她踏入王府一步。
她只能更衣假扮为男仆,等待前来探望元梦的访客,恳求他们顺便带她进来看看元梦。无数的拒绝与责备,让她在风雪交加的府外足足等了三天,才等到一个肯帮她的人。
“别叫我公子,叫北斗就行。”可怜喔,连探望心上人都得这幺千辛万苦。“我看元梦的情况很不乐观。都已昏迷三天了,仍不见起色。
听说昨晚发高烧,今早好不容易才退。”
她颤抖的抚着元梦青白的脸庞。“他是在替我承受这一切。要不是他护着我,现在躺在家中游离生死关头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这不是很好吗?妳是唯一一个因他而获救的女人,比起以前因他而死的那些人,妳挺幸运的。”北斗是超级乐天派。
“你也知道以前那些人的事?包括他十年前发疯的妻子?”
“这又不是秘密,只不过我比外界知道的更准确详尽。”因为全是由元梦这儿套来的第一手资料嘛。
“你相信是因为元梦母亲的亡灵在作崇吗?”
“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时候我就相信。”他懒懒地撑着下巴靠在桌上挖耳朵。“妳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