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少在这里跟我鸡婆!”他握紧了双拳硬是狠下心贯彻始终,一定要一举成功的立刻撵她走。
“我……我出去找小顺子回来张罗你们的用品,先告退了。”她再怎么佯装坚强,也掩饰不了微微颤抖的嗓音。
当她认真而有力的快速行礼退下后,海格立刻一拳重重的击在桌面。
“混帐东西!”他吼得连屋梁都嘎嘎作响。
亏他昧着良心破口大骂这么多,亏他拚命忍下想要温柔拥住她的冲动,结果全部白费!
璇儿不能如此粗暴的对待,而应该给予细致的呵护。他几乎可以看见她眼中差点泛滥的水意,让他的思绪全纠结在一起。她禁不起笃,他也舍不得骂。天晓得在他对璇儿口出恶言的时候,他几乎想掐死自己。
“璇儿现在一定在外头掉泪。”
海格恼火的回眼狠瞪元卿。“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冤枉啊,大人!”元卿凉凉的笑着做戏,一副满不在乎的局外人德行。
“干嘛告诉她‘四灵’对我们展开行动的事?!你不帮我将她遣回扬州,反而让她面对这些厮杀打斗的乱局!”
“既然这么在乎她,何不干脆将她留在身边?”
“如果我们没和‘四灵’对上,我会这么做。就算她在扬州已经有意中人,我也照抢不误!”他眼中闪出的锐利彷佛随时可以为此动手。
“和他们对上又怎样?”元卿轻松的靠在椅背上,手指搭成尖塔状。“璇儿刚才都表明了,就算她害怕打打杀杀,她依然敢勇敢的跟你走。你还在顾忌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会受什么样的伤害。”他眼神一黯。
“海格……”元卿浑身沮丧的长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别让一次失败的婚约捆绑你一辈子。放手去爱吧。”
“我不敢,也不想再谈‘爱’这种字眼。对于女人,玩玩就算了。否则我一认真起来,对双方都是伤害。”
“像火一样。”
“什么?”他忽而从深沉的记忆中抬起头。
“你的感情像火一样。一旦爆发,不仅会焚毁自己,还会焚毁对方。”
他无奈地哼笑。“我已经老大不小了,知道该怎么收敛感情。到我这种年纪,女人只是人生的点缀,要我放入感情,没那么容易。”
“就是因为要放感情不容易,所以你的爱爆发起来很有毁灭性。”
“那是过去的我,现在的我已经懒得谈感情了。”
“刚才还说要不是‘四灵’的狙杀作梗,你会不惜一切把璇儿抢到手,现在却又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懒得谈感情了?”元卿不以为然的哈了一声。
“或许我该谢谢‘四灵’他们,让我煞住差点再度崩溃的自制力,恢复理性。”他流露一脸痞子似的笑容。
“现在小美人却执意要跟你到北京,你还煞得住吗?”
“我会尽快撵她走。”
“可是你很高兴她硬要留下来的决定。”
他不爽的狠瞪元卿挑衅的笑容,两人各据一方的强悍气势凝聚在房中央,谁也不退让。
“海格少爷、元卿少爷……”房门外犹豫的娇弱嗓音打破了两个男人间的无形角力。
“干什么?”海格没好气的吼向才探进一点点身子的璇儿,她受挫的眼神立刻令他懊恼自己过冲的气焰。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她暂时收起自己的情绪,做好一个侍从应尽的职责。“外头有位姑娘,说是要来找海格少爷。”
“姑娘?找我?”他还未走到门口,就被身披斗蓬、不请而入的优雅身影吓了一跳。
“海格少爷,还记得我吗?”拉下帽子的姑娘露出了一张成熟而亮丽的容颜。
“绫罗?”他不自觉的吊高了嗓子,元卿也在同时蹙紧了不悦的眉头,神情肃杀。
“如果我的出现让你很为难,请你直说,因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艳丽的红唇微微颤抖着,无瑕的容颜带有一抹苍白。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他才抚住绫罗的肩头,她豆大的眼泪便潸然而落。
“知道你离开扬州后,我就豁出去的逃离了宝月坊,往北京方向追来。我追了好多天,根本没有你的踪影。要不是……听人提起这间客栈里有位佟大爷的消息,我……”她几乎泣不成声。“我以为自己的下一步就是投河自尽……”
“绫罗!”海格赶在她整个人昏厥倒地之前快手抱起她。“璇儿,去叫大夫来。快!”
璇儿愣在原地,神情呆滞的看着海格抱着绫罗往自己房里奔去。
第五章
宝月坊在富庶繁华的扬州,算是风尘行业中的一枝独秀。姑娘们各个标致不说,还琴棋书画样样通。正因着宝月坊与一般妓院格调不同,花费也不同。非达官富豪,难买一夜风流。
绫罗正是宝月坊的头牌,扬州第一的花魁。
“她不仅人美心善,气质雍容,还很挑剔客人的哩。”小顺子和璇儿坐在空荡的小厅边上擦洗靴子,傍晚的余晖斜斜洒落。“只有一流的男人,才有资格做她的入幕之宾。”
“例如海格少爷?”璇儿冷冷的垂头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当然。他们处在一起时,就连喝酒聊天这种小动作,看来都像画一般的美。”他已经开始陶醉在俊男美女的浪漫中。“绫罗姑娘应该二十四、五岁了,配海格少爷刚刚好。虽然出身不高,但凭她的气质,当个宠妾也挺称头的。”
“海格少爷他……有几位夫人了?”希望小顺子没发现她紧绷的声音。
“没有,他还没成亲。不过就算他不是长子、不继承爵位,也不该放浪到二十七、八岁还未娶正室。”不过侍妾倒挺不少,外头等着以身相许的女子也满多的。
“爵位?”他不是位有钱的查办大员而已吗?
小顺子脸色一白,连忙转口。“小炉上的药快煮干了,你还不赶快过去看看!”
“啊,我忘了!”她赶紧跑到一旁地上的小炉边上看顾。“还好,煮得差不多了。”
“那就快端去海格少爷房里啊!要是药冷了,你教绫罗姑娘怎么喝呀!”快快打发她走,省得她追问自己刚才不小心说溜了口的事。
一想到这药方是海格替绫罗细心张罗的,她心中就有股怪异的感觉,沉闷得难受。
为什么打从看到海格抱起绫罗回房照料那刻起,她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她彷佛被他的眼神、被他的注意力抛弃,他眼中只关注着那名艳丽而妩媚的女子。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只是流浪太多天,有些慌乱。”一阵柔媚的嗓音由海格房内传出。
“我明白。”
璇儿端着药停在海格敞开的房门口,看着海格坐在床沿,对床上女子轻柔低语的背影。
“好歹你也是第一花魁,在宝月坊里过得是大小姐似的繁华生活,当然受不了出门远行的劳苦。”海格避开了他们一行人曾刻意隐藏行踪于乡野的事。
“宝月坊日子再好,毕竟是个出卖自己的地方。我只想突破这层美丽的牢笼,不想再当任人左右的金丝雀,所以毅然决然的就逃出来找你了。”
“为何要找我?”要不是他们一行人决定改走醒目的官道,她岂不是得迷失于此,落拓街头?
绫罗坚毅而充满个性的双眸有力的凝视海格。
“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受到安全的男人。”
门外的璇儿微微一震。安全,看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在海格身上体会到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