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前仿佛同时出现幻境:一大片碧绿起伏的草原,远远连结天际。雪白的羊群散落其间,随时可迎风闻到牧草的清新。潺潺溪水清澈见底,碧蓝湖泊波光粼粼。
那是他们此刻最渴望的光景。
“奇怪……我好象得了思乡病,可是我想的竟然不是未来世界的繁华都会,而是塔密尔。”不晓得这算不算是看破红尘。
“现在虽然吃穿都没像在塔密尔那么寒酸,可是也没比在塔密尔快活多少。”她话匣子一开,便没完没了。“塔密尔的士兵比京城里的一流仆役亲切,这里的礼仪乱公式化的,一点人味也没有,你觉得咧?”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寂地看着坐没坐相的悠理,吓得她赶紧恢复端庄。
“我想……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她起身拉好衣服。“今天你不用送我,我已经知道回去的路,你就早点……”
他轻轻地箝着悠理的手臂,站在她跟前,在她还来不及理解他是否坚持要送刀子回去的同时,他就已经俯身吻住她的唇。
悠理瞠着大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这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只是点到为止的浅吻,在她打算撤退之时,宣德的手反而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为他张开红唇,让他的舌迅速而深入地占有她,品尝着、着她的舌,引燃她陌生又炽热的感觉。
他感到她微微畏缩的颤抖,明了这是她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他的手指穿进她柔细的发中,定住她的后颈不容她逃离,将她完全束缚在自己的怀抱里,任他索求。
他明明是个很冷的男人,为什么她的嘴一再蹂躏她唇舌的感觉会如此狂野而火热?他圈住她腰际的铁臂几乎要将她嵌入他怀中,他深深品尝她的方式仿佛要汲走她的灵魂。
为什么会突然进展到这一步?就在她几乎快认定自己只是在单恋的同时,他却赫然以一个绵长而充满的吮吻搅乱她的思绪。
他本来打算浅尝即止,但她喉间不自觉地细小申吟让他忘了自己的本意,无可自制地以唇舌进犯她的甜蜜。她的红唇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柔女敕,让他更想探索她娇小而柔软的身躯。他的手紧压着她的背,将她的小肮贴在她火热的亢奋上,使他的吻更加饥渴而彻底。
两人高张的体温形成一股热流,让她意识到这一吻接下来可能引发的状况。可是宣德以几乎令她融化的魔力使她无法抗拒,尤其在他离开她双唇的那种性感低吟与游移,差点使她抬脸追随他的唇,不让他离去。
“回房的路上自己小心,别又跑回来叫我带你回去。”他的粗重喘息不禁令他自己讶异,他完全没料到这个吻会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悠理瘫在他怀里,神智迷离,尚未恢复站立的力气。
“下一次再见面时,你想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他以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回应她赫然瞪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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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理姑娘,不喜欢咱们选的戏吗?”
这日,豫王府戏阁里,女眷们坐在上位观赏着精彩的《醉打山门》,悠理坐在宣德的大娘——大福晋身旁,满脑子胡思乱想。
“这戏很好看,我很喜欢。”可是她没一句听得懂就是了。
“瞧你这小猫似的胃,桌上的点心一样也没动。”坐在悠理另一旁的二福晋咯咯笑着。
悠理看着眼前整条长桌满满的各色点心,和左右福晋格格们有意无意飘来的视线,她就食不下咽。
“悠理姑娘的胃小,宣德的胃倒是大了起来。”二福晋愈笑愈开心。“听奴才们说,宣德这些时日胃口特好,常常半夜要人送点心还吃个精光呢!”
“胃口大倒不要紧,就怕他有什么不对劲。”宣德的同辈大嫂担忧的加入阵容。“最近打扫他房间的仆役特别辛苦,不仅一早要收拾杯盘狼藉的场面,连书柜衣柜都得一起整顿,真不知他最近半夜里在搞什么。”
“我还听我那侍女说,宣德的衣服上常有食物沾透的油渍啦,或背后,袖口一摊摊飞溅的墨迹,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会有这等行径!”
悠理听着三姑六婆的家常话,羞愧地低头吐舌头,因为她才是这些空难的罪魁祸首。
“毕竟血脉不正,难怪会有这副怪性子。”
七嘴八舌之间的一句笑话,教悠理怔住了。
“什么血脉不正?”她悄悄问身旁那位慈眉善目、笑口常开的二福晋,没想到她竟然毫无顾忌地朗声大笑回应悠理。
“宣德那死去的额娘不是满人,是个回回。”
众人附和地微微讪笑声,反应了这样的出身显然不怎么光荣。
“回回不好吗?”悠理不太懂,但隐约知道回回指的是边疆民族,好像就是宣德与他父亲起冲突的关键。
“若要说好,大概就只有那张脸皮吧,光瞧着宣德那副高鼻深目的俊美模样不就明白了。”女眷们又是一阵愉悦的讥笑,反正现在又没男人在场。
“他额娘是个回回公主如何?深得王爷宠爱又如何?再嫁于咱们王爷也只不过是个侧福晋,宣德再高傲又如何?也只不过是个三等贝勒,三等哪!”
一群女人又开始咭咭咯咯笑个不停,悠理虽然听不懂她们的嘲讽,但直觉地感到不舒服,不如趁早离去,省得反感大作。
“对不起,各位,我——”
“唱个什么烂戏,难听死了!”突然一个清亮的怒喝与击桌声,吓回了所有人的视线。
“亭兰?……”大伙都尴尬地沉默着,不知该如何收拾场面。
“咱们王府花大把银子养你这戏班子,就是让你倒嗓给我听的吗?”亭兰指着对面戏台上的角儿大骂,愤然起身:“要是练不出个像样的成绩,我就拆了你这整个班子。”
戏台上文场武场的人全吓得出来磕头求饶,亭兰甩也不甩,拉着悠理就硬拖着她火气冲天地踱步离去。
真是酷毙了!悠理真感谢亭兰拉她避开那恐怖的女人战场,可是……那些戏子真的唱得很烂吗?
“讨厌死了!每次在一起就只会扯废话、瞎聊天!”亭兰几乎要在石板上踩出窟窿般地边走边骂。
“亭兰,你——”
“你别跟她们学坏样儿,净会在人前装好、人后讥嘲!有本事怎么不在宣德面前发飙?就只敢背地里暗笑、简直无聊!”她若要骂人,一定当着人前骂,才不玩口蜜月复剑的烂招。
“亭兰,你真是太帅了,我崇拜你!”悠理感动地抱住她的肩头。
“崇拜我?”亭兰从小到大多得是男男女女的崇拜者,可是从没一个敢像悠理这样赤果果地正面告白。
“我刚才一直听得好难受,可是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少开尊口,我差点要装病逃月兑了!”
“有什么不敢开口的,你有话就直说啊!
“我在这里只是个客人,哪像你是个家世显赫的三少福晋。”悠理由侍女那儿探听到亭兰的家世后,差点当场膜拜。她一直以为欧洲才有贵族,没想到清朝的贵族名目比老外更多、条件也更严格!
“就因为你目前是客人才有资格说话啊。你不是边关降世的天女吗?虽然宣德目前正在与赫兰泰将军指名的人手侦查你的底细,但在否定的结果出来之前,你的身分仍暂订为天女,你还有什么话不敢讲?”
侦查?她只是被将军分派来陪宣德共赴北京,为什么要侦查她?她不是来这里作客的吗?还是……仍被宣德当作身分不明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