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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梦天女 第10页

作者:兰京

悲戚的气氛与隐忍已久的哀伤情绪迅速蔓延,恳求声扩散成一片。可是超度……她又不是和尚,哪会这一套啊!

“幽灵姑娘,倘若真是天意才引发这场残酷的爆炸,就请你让我们死去的战友们顺利升天啊!”

“是啊,虽然宣德大人已经请黄衣喇嘛引导他们升天,但若有天女亲临祝祷,相信他们……也能走得比较安心!”

全场一片凄凄惨惨凄凄,恳求声四起,悠理再度陷入被众人跪拜祈求的僵局。她为什么老碰到这种怪事?她也不过是跑来阻止他们拆清爆炸废墟而已,更何况——

“我不是跟你们招供过了,我真的不是天女吗?”

“可是我相信你是!”有人义薄云天地高声呐喊。

“我也信,看看那些曾发生在你周围的奇迹,就足以证明你不凡的身分!”

“对!连冷面铁血的宣德大人都一反往常地对你多有纵容,多有礼遇,足见连他也认同你的神秘来历!”

“纵容你个头!什么礼遇……”不对,天女说话要有气质,“我想你们可能有点误会,其实他对我呀,根本没像你们所想的那样,他对我的态度……一想起来我就有气!”她的气质只发挥到一半就愤然变质。

这一切都是宣德惹的祸,全是他的错!

“我可以帮你们!”她才吼这一句,士兵们便全体同声谢恩,正打算叩头时却被她一个手势制止。“但是我有条件,就是叫宣德保持这片废墟的现况,谁都不准动!”

“遵命!”

扁听大伙这么宏亮的齐喝声,她就已经在心底发出哼哼哼的歹毒笑声。宣德,你死定了,现在有这么多人站我这边,替我撑腰,我就不信你挡得过人多势众的舆论压力。悠理自鸣得意没多久,整座弹药库废墟就被宣德的强悍军令在两周内夷为平地,清得一干二净,完全找不到爆炸过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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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窝在帐里装死了。”额寅大夫一进军医帐内就咒念着伏在卧榻上的悠理。这个死丫头,没事就装死。“今早交代你处理的药草呢?”

“全弄好了。”她的小脸闷在卧毡上,要死不活地回应着。

“大夫,宣德大人的药……咦?幽灵姑娘,你这阵子怎么老窝在帐里,外头的弟兄已经叨念你好久了,怎么不出去透透气?”布占泰温婉地慰问着,顺便接过额寅大夫递上的今日药包。

“我没脸出去面对江东父老。”现在她的最大心愿就是永远窝在帐里当磨药小妹,了此残生。

“这又怎么了?”

“八成是因为宣德大人夷平爆炸废墟的事。”额寅大夫朝不知所以的布占泰摆了个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不完全是啦。”她虚软的由卧榻坐起身,一副死相。“我觉得……很有压力,不太想面对外面的士兵们。而且宣德大人好过分,我很想跟他好好谈谈,可是他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你想跟他谈什么?”布占泰仿佛嗅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什么啦,你别笑得那么暧昧。”害得她脸都红了。

“那你跟士兵们之间出了什么事,来我听听嘛。”布占泰亲切地坐在她身边,像是和蔼可亲的妇道人家——他的八卦功力更不逊于任何女人。

“为什么我已经讲明我不是什么天女,大家却还是拿我当天女看待?”害她有时候就无可自制地膨胀起来,仗着受人尊崇的地位去执行她的个人私事。“老实说,我不是什么东西。人家给我三分颜色,我就会自鸣得意地开起染房来。你们还是统统离我远点,让我自生自灭吧!”

“不要忘记每天还是要处理药草。”额寅大夫不在乎她的死活,倒很重视他好不容易拐来的打杂人手。

“我知道啦。”他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

“你不喜欢大伙对你的爱戴?”怪哉,布占泰还没碰过这种女人。

“他们对我期望太高了,我觉得压力好大……”她的语调和脑袋越来越低。“我根本不会超度,也不会祝祷,教我怎么去引领那些受难士兵安然升天?”而且她还很卑鄙地利用他们的信赖去胁迫宣德听命于她——虽然起义失败,她还是觉得自己乱小人一把的。

“我是不太懂你们女人家的心思啦!”布占泰优雅的轻托下巴,“可是营里的兄弟们想得恐怕没有你这么多,大家只是奇怪平日看你到处作威作福,精力十足,最近却老躲在帐里不肯见人,大伙都有点想念。”

“想念我?”她指着自己瞠眼大叫。

“是啊,加上秋天已近尾声,部分士兵将要带领牲畜们移往秋冬之际的牧场,想和你再见,恐怕得等来年。”

“这样啊……”她现在反倒为自己的逃避行为感到不好意思。

“去吧去吧,外头的布库们正打得起劲,你尽避放心出去看热闹吧,没人会有空跟你计较这些小事。”额寅大夫不耐烦地撵她出去,他有要事和布占泰谈。

“啊?打架?什么是布库啊?”她的两侧修好立刻闪出好奇宝宝的兴奋光芒。

“你出去看不就晓得了。”额寅大夫半推半赶地哄她走。“快去快去!晚了就没好戏看了。”

“好!”一听到有好戏,她马上冲出去。在军医帐内整整捱了一个多星期,她早快闷坏了。

“好一个奇葩。”布占泰佩服地叹了口气。“这活蹦乱跳的性子简直像是个男孩儿似的,偏偏生得一副仙女般的娇媚样,真是怪胎一个。”

“宣德大人向顺承郡王借兵守卫塔密尔的事,下文如何?”额寅大夫只对正事有兴趣。

“顺承郡王那儿迟至今日才给咱们回音,而且这回音还气煞了宣德大人。”

“顺承郡王不是派人来了吗?”

“是啊,他是派人来了,派他的儿子图都来,可宣德大人希望他派来的是能补塔密尔不足的军力。”派个小子来有个屁用,拒绝借兵也犯不着如此做作的手法表达歉意。

“这下可好,咱们这儿后备军力不足,郡王又拥兵不动。这教宣德大人怎么防卫随时偷袭的敌兵?”额寅大夫也叹起气来。难怪他的药方始终不见良效。宣德一人日夜劳心劳力,背伤未愈,现在又加上肝火旺盛,教他怎么——

帐外一阵熟悉的兴奋尖叫与嚷嚷,吓得帐内心事重重的两个男人差点滚倒在地。

“原来布库就是指摔跤手。”悠理站在围观的士兵群中拍手大叫,场中的两人摔得更是特别起劲。

大家招呼悠理就像招呼亲朋好友似的,她没有格格们那种高高在上的难缠架式,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扭捏怯懦,从不计较什么尊称礼教,也没把大家当弄虚作假看待过,好相处得很。

她原以为大家会介意她无法替阵亡士兵超度的事,没想到竟然是士兵们反过来为他们强人所难的态度道歉,让她感动得要命。

这些驻军也真惨,先是惨遭爆炸,失去自小一同从军的兄弟或战友,再来又为了转移牧区而分离,他们没电视电影可看,没PUB可去,也没有东区美女或西区辣妹可以泡,既没KTV又没撞球,篮球,保龄球可打,成天不是操持军务防卫敌人,就是轮番站岗或放牧牛羊,惨哉惨哉!

与其为她无法替死人超度的事计较,不如想想该怎么替活着的人加油打气,早早振作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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