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秀琅城和锦琊城相隔一县之距,需步行十日、快马三日才能到达。
每一年,秀琅城的刁家与锦琊城的上官家均会不辞舟车劳顿,前去拜访彼此,礼尚往来一番。
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白云在湛蓝的天空中缓缓飘动,鸟儿在枝头啼啭清唱,翠绿的草坪上,有着两抹小小的身影……
“臭刁明,你太过分了!”
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嚷传来,鸟儿们收声愕视树下扰乱安宁的两个小孩儿,其中一名小孩被另一个推了一下,撞上树干,惊得它们振翅而飞。
“你干吗推我?”十二岁的刁明皱眉质问。他的背好痛喔!
“谁教你要掀我的裙子,你这个大!”八岁的上官桃夭气得两颊红咚咚的,煞是可爱,宛如白里透红的水蜜桃,令人好想咬一口。
“看一下会死啊!女人就是这么小气。”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和口气。
瞅着她,他觉得眼前的小脸蛋好吸引人喔!真想尝尝是不是像看起来的那样,很绵、很甜、很好吃。
想着,他就真的倾身靠近她,张嘴咬上她粉女敕女敕的脸颊。
桃夭吓了一大跳,惊恐的用力推开他,“你你你……别用你的脏嘴乱咬我!”她不断用袖子擦脸,被咬的地方如火烧般炽热。
呜……她的脸一定会烂掉啦!
她擦脸的动作没来由的令刁明微恼,他不悦的捉住她的小手,“别擦了!”
“放开我!我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了!”她尖锐的大叫,以牙还牙的咬住他的手。
“哎哟!痛死啦!快点松口厂刁明被咬得哇哇大叫,用力推开她的头,把手从她的牙齿下给抢救回来。
两人互看不顺眼,遂扭打成一团,像两只小狈在树下的草地上打滚,精心梳理的童髻都抓散了,沾了满头满身的草屑。
双方父母闻声赶来分开他们,责问争吵的缘由。
桃夭恶瞪刁明一眼,指着他控诉道:“他偷掀我的裙子,还咬我的脸!”
岂止咬脸,他还想咬她红女敕得像樱桃的嘴呢!
“她先推我去撞树,而且还咬我的手,痛死了!”刁明也上诉,揉着被她咬了一圈齿印的手。
他只不过好奇女生的裙子里有什么东西,她何必又推他去撞树、又咬他的?真是小题大作,别的女生要给他看,他都还不屑看哩!
“你活该!”桃夭生气地对他吐舌做鬼脸。
刁明见状,也对她做了个更夸张的鬼脸,舌头长长的伸到鼻子上,眉清目朗的五官扭曲得不成形。
桃夭大吃一惊。没想到人的脸竟然可以扭成那样,好丑!
“怎么样?输了吧!”他得意洋洋。这个鬼脸可是他在镜子前努力研究好几天的成果。
“我……我才没有输咧!”倔强的她不肯服输。可恶,下次一定要发明比他更丑的鬼脸!
两个孩子互不相让的吵吵嚷嚷,双方父母看在眼里都觉得好笑。
刁祖爷爷也拄着虎头拐杖走过来,抚了抚长白胡须笑道:“看来这两个孩子,是前世注定今生缘的欢喜冤家呵!”
第一章
这一年,刁明十六岁,刁家二主应上官家的邀请,带着他来到锦琊城的上官家做客。
向上官老爷及夫人拜完礼后,刁明闲来没事,便到庭园里逛逛。
清风徐抚,暮春的气息凉爽怡人。
上官家世代为书香世家,府邸庭园不若由商晋爵的刁家来得富丽堂皇,但却多了一分文士的风雅,和儒人的气息,步行其中,处处可见主人依儒道风格设列的园景。
数条潺潺小溪流向人造湖泊,湖中大石宛若一座气势磅礴的高山,侧边布排小石小木,一看即知隐喻庄子的“秋水”。
“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他喃喃默诵。
“啊——”
骤然间,一声惊叫划破庭园中的恬静。
“救命啊!快来人哪!”稚女敕的嗓音充满着惊惶。
二话不说,刁明立即拔足往声源飞奔而去,赫然看见一名小女孩站在湖边。
咦?那不是上官家的大小姐上官桃夭吗?搞什么鬼,她好端端的鬼叫啥救命,害他以为有机会可以英雄救美,真是的。
桃夭听到奔来的足音,匆匆回头一瞥,指着湖中喊道:“快!快救它!”
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他见到一只正在水中浮沉挣扎的小狈。
刁明傻眼,随即叹了一口气。唉!有道是“虽不中,亦不远矣”,既然不能英雄救美,那英雄救狗多少沾上一点英雄的边哪!况且“救狗一命,胜造五级”浮屠。
想着,他奋勇跃身下水,健若蛟龙的快速游向那只小狈。
“快点!它沉下去了啦!”桃夭站在岸边焦急的哭叫。
他潜入水里,捞起失去意识的小狈浮出水面,游回岸边放下它。
桃夭连忙跑过去,抱起动也不动的小狈使力摇晃,“拜托,别死,快点醒醒啊!”
被粗鲁的摇来晃去的小狈,吐出几口水,终于张开眼睛,它发出虚弱的呜咽声,仿佛说着,“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了。”
“呜……太好了,幸好你没死,真的太好了……呜呜……”她抱着小狈呜呜哭了起来。
阳光下,由她目眶滚下的大颗泪珠儿剔透闪耀,莹灿恍若水晶。
刁明全身湿答答的蹲在她身畔,瞅着她泪湿的小脸。她水女敕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会不会一掐就掐出水来?
想着,他抬手往她粉颊上掐去。
女人的脸都这么柔软吗?好女敕、好好模。
她格开他的手,没空理会他,继续对小狈嘤嘤啜泣的叮咛道:“以后要小心点,不可以再掉进水里了,知不知道?吓死我了……”
他不是已经救回这只狗了,她还哭个啥劲儿?刁明全然无法理解,只觉得女人真奇怪,明明就好好的,为何要哭得像山洪爆发。
有人说女人是水做的,难道就是为了要哭,所以才必须用水来做吗?过了片刻,见她始终没正眼瞧他,径自抱着小狈哭,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妖女,要哭,先向我说声谢谢之后,再继续哭也不迟。”
小妖女?
桃夭一顿,止住眼泪,转头用水汪汪的眸子瞪着他。
“是你,臭刁明!”
罢刚因为太慌张,所以才没看清楚,来的人竟然是她的死对头!
“上官大小姐,我姓刁,不姓臭,你前面多加了一个没必要的字。快点说谢谢,我等着听。”刁明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手掌围着耳朵凑近她。
“哼!谁要向你说谢谢。”她撇开头,抬手抹掉脸上的残泪。
她的确应该向他道谢,可是要她这么做,等于是要她向他低头一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尤其是看到他那自以为了不起的臭德行,想要她将那两字说出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吧!不说就算了。”他一把将小狈从她怀里抓过来,站起身作势要将它丢人湖里。
“你干什么?!”桃夭跳起来,又惊又怒地拽住他的手。
“既然没人感激,那我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救它?”刁明手抖了一下,佯装一副要将小狈丢出去的样子,但其实手掌牢牢捉着它,绝不会让它再度成为落水狗。
“你好卑鄙,竟敢威胁我!”她气极的紧攀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真的把狗丢出去,凭她对他的恶劣印象,她认定这个家伙任何坏事都做得出来。
“我就是威胁你怎样?不高兴咬我啊!”刁明无赖地对她咧嘴一笑,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格外洁白闪亮,虽年纪轻轻,但活月兑月兑已是个相当英俊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