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睛凝视,着实厌恶这种死人般的苍白,她需要一点温暖、一点点红润,于是她缓缓抬手,印上镜中冰冷的脸庞,作画似的由雪额往下抹出一条条红痕,像未干的残泪干涸在无瑕的惨白上。
原来她还是会流泪呢!只是,她的泪……是红的?
一声震天暴喝,百里擒天夹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杀气冲了过来。
“谷主,看清楚,被伤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的小宠物。”仇泠不慌不忙的转向他,将匕首递出去,“我想,这把匕首应该是谷主的吧?”
百里擒天接过的刹那,她的意识随之陷入无垠的幽暗中。
“泠!”鲁汉疾如雷电般的冲了过来,伸手承接住她坠跌的身子,扬指点住止血穴道。
两个男人看看两个浑身是血、丧失意识的女人,再互望一眼,寒意直透入骨子底。
鲁汉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女人,真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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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泠幽幽的醒来,一人眼便是鲁汉藏不住忧色与关心的丑脸。
此时,她已换上干净的衣裳,胸口包了—层白布条,她想坐起,但失血令她虚软无力。
“别动,小心伤口裂开。”鲁汉见她清醒.安心.的重重吁了一口气,轻轻将她压回床上。
“谁替我换的衣服?”她冷声问道。
“你放心,不是我。”鲁汉连忙否认,J心里清楚若是他,她保证会挖了他的双眼,“伤口也不是我包的,是那个刺杀你的女人包的。”
华绫?她默不作声。
鲁汉继而唠唠叨叨的再道:“女人真奇怪,不是恨不得要杀死对方吗?怎么才一下,手马上就后悔了?还一边哭,一边替想杀死的人疗伤,真让人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还真他女乃女乃的是这么一回事。”他晃了晃脑袋,怎么想都是一头雾水。
她兀自缄默。
“你不该这么做的。”他略带责备的又说,早看出她厌世,只是料不到她竟会是用这种方式——被情敌所杀。
“我该不该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说。”她的眼神与口吻比冰雪更冷冽。
“你忘了你想要一座桃花岛吗?”
“出去!”
鲁汉摊了摊手,不以为忤地转身欲走。
“鲁汉,我知道是你救了我。”
他扭头,眨眨眼笑道:“嘿!想向我道谢吗?我要求的不多,以身相许就够了。”
“没错,以身相许,不过,就因为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你欠我一条命。”她说得天经地义。他逃鬲粗眉,原来要以身相许的人是他,这是什么诡异的逻辑?不过,这才是她呀!他豪迈地大笑,“是是,我的祖女乃女乃,我鲁汉的一条烂命任你煎煮炒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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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仇泠分开后,仇煌直接回到寒氏学府找寒无极,他想问清楚一切的真相,他总觉得所有的人都知道真相,就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严格说起来,他是被保护得最周全的那一个,因为,每个知道真相的人,都是痛苦的。
依礼拜完寒无极,仇煌开门见山的直问:“夫子,请您告诉我仇家灭门的真相,我知道并非单纯的是因谋逆罪嫌,而是另有隐情。”
寒无极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夫子,其实您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仇煌再追问。
寒无极长叹一声,“为师的并非什么都知道,你若真想得知,为师的终有一天会全部告诉你的。”
“我现在就想知道。”仇煌冲口道。
寒无极摇摇头,“时机未到,煌,请体谅为师的苦衷。”
“夫子……”
“煌,等时机一到,爷爷自然会告诉你,你就别再逼问他老人家了。”一旁的寒灵月出面替爷爷缓颊。
言尽于此,还能多问什么呢?仇煌只得恭身离去,他明白,最终的真相还是要靠自己去寻找。
仇煌走后,寒无极的思绪陷入茫然,眺向窗外风雨过后的清新平静,然而气象多变化,谁能保证下一刻亦是风平浪静?他的内心感到一阵纷扰,颇有无措之感。
“爷爷,你真的会告诉他吗?”寒灵月问。
“灵月,你想,当他知道后,会不会恨我?”寒无极反问,无力感更重了。
“不会的,爷爷,他一向敬爱你。”寒灵月颇肯定的回答。寒无极再次摇头苦笑,天地三数,循规运行,天数已定,劫数难逃,但……异数呢?
风狂吹不止.接下来变化无常的天象,又将会带来什么呢?
运转的齿轮—旦月兑了轨,整个齿轮必将混乱月兑序,转向毁灭。
唉!乱了,一切都乱了,一时的妇人之仁竟让仇煌成了祸根,是他铸成的凶潮正在吞噬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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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内传来多起消息,双城境内的白河集、东家村等地,分别遭受销魂谷的侵袭,伤亡惨重,生灵涂炭。
战争于是展开!
这一役的战况之惨烈,简直令天地都为之动容。
两军相对,刀来枪往,各个欲置对方于死地,或许是胳膊、双腿被砍断了,或许是胸月复被刺穿了,或许是肚破肠流,又或许是头颈分家……
碎肢残体在天上飞来飞去,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滚来滚去,血水漫天飞溅,如雨般洒落。
冷冷的泥土畅饮着热热的生命,大地咧口狂笑着这漫天覆地的赤红,狂啸与哀嚎恍若地狱的夜叉所吟唱的赞颂挽歌。
砍杀着不断如潮涌来的敌人,歼灭敌人与自我保护的狰狞意识,让战士们失去自我意识,杀红的眼里已无残存的人性;
在战场上,没有人,更没有神,只有猛鬼、只有恶兽、只有乱舞群魔!
仇煌在暴烈的战乱中企图寻找仇泠的身影,直觉她必定在这战场的某处。
“泠,你在哪里?”他声嘶力竭的呼喊,排开连波来袭的攻击,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誓言要找到她。
他终于远远的望见她那带笑的绝丽妖艳,即使化成灰他也认得。
他疾冲而去,攫住她正挥砍得兴起的柔夷,“泠!”
毫无讶异,仇泠状似开心地大笑,“煌,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倾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抬起握着鬼皇刀的那只手,打算没有任何犹豫的杀了他。
杀了他!这样你就能永远拥有他了!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煌,杀了她!”皇甫玄霍地出现,如厉鬼般的叫嚣道:“你忘了我们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吗?为了双城百姓,为了天下苍生,你要有大义灭亲的觉悟和胸怀,快动手杀了她!”
“不!”仇煌回吼,“我不会杀她的!她是我妹妹!”
“她不是!”皇甫玄月兑口而出。
仇煌闻言一怔。
仇泠爆声大笑,“煌,我说过我们不是兄妹,这是真的,皇甫玄才是你的亲生父亲!”她终于说出真相。
仇煌顿时膛目结舌,一时之间无法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而我们仇家就是被寒无极和皇甫玄给灭门的!”仇泠再道。
“不可能!”仇煌痛心的喊。
“我再顺便告诉你一件事好了,你的母亲是……”
“住口,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皇甫玄冲过来欲杀仇泠。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你最清楚了!”仇泠举刀反击,然而,由于伤体未愈,加上长时间的打杀,她已体力耗竭,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