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笑意爬上他嘴角,他模了模下巴说:“我们可以先去买衣服,我买单,看你喜欢哪种打扮都行。”
“绝对不行!”她立刻反驳,上次他差点昏倒,她只是扶他坐到椅子上,他就说要给她加薪,现在还要买衣服给她,难道有钱人都是这种思考模式,只会用物质来回馈?
“为什么不行?”他皱起眉,一脸困惑。
她试着耐心解释,或许他真的太高贵,不懂这只是一件小事。“白先生,我看到谁跌倒都会帮忙,只要对方不是坏人就好,这是很自然的反应,你真的不用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他随手解开领带,月兑下西装外套。
点头或摇头似乎都不对,她只能目瞪口呆,心想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还有他宽衣解带的动作会不会太性感了?或许他是无意的,却造成了某种效果,学姐说得对,此人果然闷骚、果然火辣……
“等我一下。”他走回卧房,很快拿了另一件外套。“好,我们不买衣服,一起吃饭。”
“可是我要打扫,还要洗衣、换床单……”
他穿上风衣外套,看起来随兴又帅气,微笑说:“衣服我送洗了,床单我换好了,至于地板、桌子和窗户……其实非常干净,我相信你下次再擦就可以了。”
他准备得太周到了,她还能说什么?碰到这种好雇主,是她三生有幸。
他又笑了,无辜而纯真,直盯着她说:“拜托,我好饿。”
当他用那种语气和那种眼神请求,她怀疑世界上有谁拒绝得了?感觉就像被催眠,她不自觉点了头,当他替她打开大门,她甚至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公主。
只是一顿晚餐,只是暂时不用当女佣,她应该可以作个美梦吧?
白御棠带蓝秋苹来到一家美式餐厅,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但他心想这是个好选择,客人都穿得很休闲,音乐轻快,灯光明亮,应该能让她放松一些。
他们坐在窗户旁的位置,因为四周的音乐和声浪,说话时必须倾身靠近,他立刻就后悔选了这家店,什么叫甜美的折磨,他从未如此深刻体验过。
身为一个“混血儿”,加上多年行医的训练,就算有人割破喉咙他也不会冲上去,就算冲上去也是为了救人。
但是这女孩……她年轻、健康而美丽,还带着一股天真气息,说是极品也不夸张,吸血鬼的他想要她的鲜血,但人类的他想要她的什么呢?或许是……她的笑容?
“想吃点什么?”白御棠不由自主深吸了口气,痛并快乐着。
“呃……”她低头研究了一下,很快就选了今日特餐。
“两份特餐。”他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反正吃什么都一样,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等服务生离开后,两人同时端起杯子喝水,几乎喝了一大半,难道她也跟他一样干渴。
“你现在是大四,对吗?”他试着找些普通话题,最好是针对她讨论,因为他的生活乏善可陈。
“嗯,明年夏天毕业,到时我会找一份全职工作,可能就没办法来帮你打扫了。”
他点点头,人生就是聚和散,他会用一种“长辈”的心情来看待,把她当成一个小妹妹、一个小女孩,事实上也是如此,他比她老太多了。
他雇用过许多佣人,男女老少都有,来来去去不算什么,但他从来不曾想找他们吃饭,又是为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开口说:“白先生,请问你几岁了?”
“三十。”至少目前他的身分证是这么写的,说来应该感谢好友黑振勋,三教九流都认
识,加上有钱能使鬼推磨,伪造任何证件都很容易。
“。”她略带惊讶的点个头。
“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你好像不只三十岁。”
“可能我保养得不好,你也知道,我是夜间急诊医生。”他耸耸肩,不在意自己看起来怎么样,确实他就是比所有人类还要老,只有吸血鬼才能做他的长辈。
她伸手掩住嘴巴,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抱歉!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成熟,甚至有点复古,像上个世纪的人。”
“确实如此。”她观察得挺细微的,他不该低估小女孩的智慧。
“你的外表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她再次郑重强调,声音带着颤抖。
“谢谢。”如果他能丑一点也好,就不会惹来许多无聊桃花,但他不免也觉好奇,在她眼中他算有吸引力吗?他想到可以用读心术,但他立刻对自己摇头,这不是紧急状况,也没有任何意义……确实没有。
服务生送上餐点,及时化解气氛,他缓缓拿起叉子,对生菜沙拉不太感兴趣,毕竟他是嗜血的动物……OK,回到现实,继续谈些安全话题。“你家里有什么人?”
这问题似乎击中了她某个要害,只见她低下头思考,他几乎决定要道歉了,虽然他不知道原因,她这才抬头说:“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妹一起生活。”
这答案并不让白御棠意外,一个年轻女孩会来当佣人,自然是有经济需求,也可能是家庭状况,只是当他听到她自己说出来,还是忍不住要心疼。
如果她出生在不同环境,下课后应该找朋友去逛街、跟男友去约会,过着轻松快乐的大学生活,但这双小手却在替他洗衣扫地,为了生存而挣扎。
“所以你需要打工赚钱?”他试着不要反应过度,以免刺激她的自尊心。“你还做过什么工作?”
“我比较笨,不像我妹那么聪明又活泼,我做过助理、服务生、柜台人员,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工作。”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叹口气。“你做事细心又负责,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
他的赞美让她脸红了,伸手拨一下头发,咬咬唇才说:“谢谢。”
这不是诱惑,不,这是诱惑,但不是刻意的,只是她不自觉的小动作,因为紧张和害羞,他完全可以理解,但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扑上去,然而他不确定是想咬她,还是想……吻她。
别闹了,他提醒自己这里是公众场合,他不想上报或引来注意,更何况她是无辜的,一个认真生活的好女孩,他没有权利毁了她的人生。
服务生又送上更多餐点,她对食物的兴趣不大,反而盯着他问:“白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她如果知道他在想什么,九成九会落荒而逃。
“你呢?你家里有什么人?”
“我没有兄弟姐妹,我妈已经过世了,我爸……应该在欧洲某个国家吧,每年他会回来一、两次。”
说起他父亲,他不知该抱怨还是感恩,吸血鬼和人类要孕育下一代非常困难,他父亲环游世界找了几百年,终于遇到一个幸运或不幸的女人,他母亲是一名女佣(真巧),生产之后得到一笔钱,他的父母之间并无真爱,只是一种交易关系。
“所以你一个人在台湾生活?”蓝秋苹睁大了眼。
“嗯。”他从她眼中看到怜悯,但他不希望她替他难过。“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充实,我上班的时候除了做急救还要做研究。”
“是哪方面的研究?”
“血液。”他挤出更多番茄酱,薯条都快被淹溺了。
“你真是优秀。”
沉默忽然降临,他们默默吃着每道菜,食物很美味,音乐很动听,如果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吸血鬼的话,这几乎是一个完美的约会……什么?约会?他们正在约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