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呢,从我有记忆以来,我阿公和阿嬷都住在不一样的地方。”
为什么?她眨眨眼,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阿公家是台东市区的地主,家族很大,生意很多,我阿嬷住在台东县海端乡的山区,是布农族头目的女儿,两人结婚后生了三个小孩,等小孩都上了大学,我阿嬷决定回到山上生活,我阿公三天两头就去找她。”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市区大地主和原住民公主,多奇妙的男女主角。
“阿嬷去菜市场卖野菜,阿公对她一见钟情,每天都去买菜,就这样在一起了,但阿嬷不喜欢市区生活,最后还是回到部落,阿公常开车去找她约会,反正都在台东县市,也不是天涯海角。”
从小他就看阿公追著阿嬷跑,或许是潜移默化,他觉得男人应该爱护女人,让女人过她喜欢的生活。
“真好。”原来也有这种夫妻形式,居然能维持多年不变,林家瑜不由得羡慕起来,已经决定不再爱了,怎么还是会隐隐心动?
看她眉头开了,他心中大乐,忽然明白有些男人学变魔术的原因,只要能让喜欢的女孩惊喜,就算学跳肚皮舞也乐意,可是他很瘦,没有肚子怎么办……
这时刚好服务生送上餐点,两人于是开动起来,翁育农期待地问:“合不合你的口味?”
“很好吃。”他阿公一定是个成功的老板,水准不输台北的高级餐厅。
“那你多吃点!这些蔬菜都是跟台南菜王进的货,品质保证一流。”
“菜王?”台湾有这么多本土之王?她怎么都不知道?
说到这些好友,翁育农挺起胸膛骄傲道:“嗯,我有几个好哥儿们,菜王、果王、花王、地王,虽然住在不同地方,大家感情一样很好。”
她从来没听过这些大人物,但见他认真表情,应该是真有其人,只能说她见识不够吧。
“你呢?你家里有什么人?有哪些好朋友?”他也想多了解她,她就像个谜,常让他看不透,尤其是浴室的门,用念力也无法变透明。
“我的家庭很简单,就我爸妈跟我弟弟,至于朋友……几个大学同学还有连络。”
很明显她不想多说,他也不勉强,说起好友们的趣事,只希望逗她开心。
出乎意料,一顿饭吃得相当融治,原本他说话会打结还会打嗝,但随著她嘴角扬起的次数增加,他越来越有自信,他也可以逗得佳人笑,换句话说——他出运了!
“翁育农!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多久没回来看我了?”
气氛渐入佳境,包厢门忽然被打开,一个身穿花衬衫和海滩裤的男人走进,看来约七十多岁,但打扮新潮,身材高大,猛一看还以为是外国人。
“阿公,你怎么来了?”翁育农诧异站起身,随即想到答案。“一定是阿水婶跟你说的。”
阿水婶号称台东地下电台台长,眼线之多,情报网之密,调查局也要甘拜下风。
“当然,听说你带了一个女孩子,我怎么可以不来看看?”翁锦城一接到线报就飙车赶来,他这个宝贝孙单身二十九年了,今天不知是脑震荡还是被鬼上身,居然会带年轻女人来吃饭,还开了包厢掩人耳目,这下要说没有隐情谁相信啊?
翁育农无奈摇头,关心他终身大事的人太多了,干脆组个俱乐部或后援会吧。
不管怎样,他还是先替两人介绍:“这位是林家瑜小姐,她是我们米厂的新进员工,担任会计。这是我阿公,翁锦城先生,也是这家店的老板。”
“翁先生您好。”林家瑜站起来致意。
“叫我阿公就好,不要叫什么先生,更不准加个老字。”翁锦城一向不认老,他的心智年龄只有二十五岁,跟当初认识他老婆时一样的年纪。
“是,阿公。”林家瑜从善如流,翁阿公看起来直爽大方,跟翁育农是不同风格,祖孙俩的对比颇为有趣。
“很好、很好!”翁锦城也打量起对方,人长得漂亮不说,端庄又有气质,想不到他孙子还挺行的!
“抱歉打扰了。”包厢门又开了,服务生送来半打啤酒和三个杯子,是翁锦城刚才吩咐的,今天不喝几杯庆祝怎么行?
阿公动不动就爱找人拚酒,翁育农以保护者的姿态说:“林小姐不会喝,我来。”
“你来就你来,今天多陪阿公喝几杯。”翁锦城当然不反对,把孙子灌醉了说不定会有好事呢。
林家瑜其实酒量不错,但她不想多作说明,看翁阿公不断邀翁育农喝酒,她也不出面帮忙,让他喝醉也好,她才有机会寻宝。
“家瑜,你觉得我们育农怎么样?”翁锦城打了个酒嗝问。
林家瑜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翁老师是个好人,学问丰富,亲切善良。”
“这样不行!”翁锦城摇头拍桌,给孙子良心建议。“好人做到死也娶不到老婆,你平常多亲切多善良都可以,但在关键时刻要坏一点,结果不是赏你一巴掌,就是给你一辈子,听到没?”
大器晚成没关系,迟到总比不到好,但错过这回就怕没下次了,基于这点,翁锦城必须把乖孙带坏!
“是……”翁育农听得似懂非懂,几杯啤酒就让他昏头了,这才想起自己的酒量有多浅。
翁阿公真是一位有智慧的长辈,林家瑜不得不敬佩,翁阿嬷就是这样被追到手的吧。
头晕脑胀中,翁育农一边听阿公教训,一边替心上人挡酒,不知能吸收多少经验谈?总之他希望有那么一天,家瑜能对他开心的笑,不要再烦恼或忧愁,他只想要让她快乐,这单纯的愿望是否会实现呢……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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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由林家瑜开车,翁育农已经醉到走不稳了,就算路上警察都是熟人,临检时还会喊声“米王老师好”,交通安全毕竟不能冒险。
“翁老师,你还好吧?”当她扶他走下车,他脚步轻飘飘的,嘴角眼角都是笑,不知在高兴什么,喝醉的人总是很古怪,跟平常的样子成反比。
反比?她忽然有点担心,他该不会有狂野放荡的一面吧?
小黄和小黑迎上前来,在翁育农脚边猛嗅,不懂这个熟人怎么气味变了?
林家瑜对两只狗儿解释:“放心,他还是他,明天就会恢复了。”
两人以龟速回到员工宿舍,她先扶他躺在沙发上,看他像个被下咒的睡王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公主把他吻醒,既然如此,她要到研究室寻宝了!
她才转头走向门口,就听到后方一阵巨响——“砰!”
回头一看,翁育农整个人扑倒在地,仿佛命案或车祸现场,让人想拿粉笔画线。
“你怎么了?”她立刻上前扶起他,这男人真教人放心不下。
“我……我想去厕所……”虽然跌倒的姿势不好看,鼻子又痛得要命,他仍是笑容可掬、心情极佳。
喝了那么多,难免要解放,于是她扶他走进厕所,开了灯,让他精确的站在马桶前,心想应该可以了吧,他又不是小孩,难道要她帮忙拉拉链?还是调整方向?
“你自己来吧。”说著她关了门,回到客厅等待,心中盘算等他上床睡了,再潜入研究室寻找笔记本,若能得手,等天一亮她就要溜了。
饼了几分钟,传来冲水的声音,接下来却是沉默良久,她担心发生命案,不得不探个究竟。
打开门一看,翁育农居然睡在浴白里,水早已满溢而出,再不管的话就要淹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