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会有如此转变?合理的推测是他在追求她,想要更了解她、接近她,但她否决了这推测,因为毫无可能性,戴克任是她所认识最不可能恋爱的男人。
“先生,请问您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公司营运出现问题了吗?若那样的话,她会立即停止学业,把所有钱都还给他,还要回台湾工作,尽力补贴他的需要。
没安全感的她总会想得很远,但这次,事实和她所想差得更远。
“不要再叫我先生,改个称呼可以吗?”戴克任皱起眉,他今天的努力似乎不见进展,她依然将他放在一个遥远安全的距离外。
“改个称呼?”她试着寻思什么才适合。“我该叫你董事长吗?”
这下距离更远了,他苦笑着说:“妳又不是我的员工,妳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那怎么行?”他是她的恩人和金主,像天神一样的存在,怎能直呼其名?
“谁说不行?”
她犹豫半晌,委婉解释:“我一直很尊重你,又受你照顾那么多,没办法直接叫你的名字。”
“宛琪,妳最好开始学着叫我的名字。”
“为什么?”听听他喊她名字的语气,温柔得让她咋舌。
“因为,我正在追求妳,请妳给我机会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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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克任的追求方式相当传统,上下课接送之外,就是送花送礼,没多久,石宛琪的同学都知道有这号人物了。
班上有位法国同学名叫皮耶,原本对石宛琪一见钟情,吃过几次闭门羹之后,仍不改绅士风度,自动换个角色,做她的“青山知己”。
他对这名台湾男子万分好奇,频频问道:“琪,那个男人又来了,妳不是说妳不想交男朋友?可是我看妳都没有拒绝他。”
对欧美民族来说,要发出“宛”这个音比较困难,因此他们都昵称她为“琪”或“琪琪”。
“唉……”石宛琪叹息着解释。“他是我的朋友,来自台湾,我们不是一对。”
皮耶才不相信这种鬼话。“别想骗我,也别骗妳自己,他就是妳的对先生,没错吧?”
“我跟他是不可能的,我配不上他……”她很难说明这种感觉,一个曾经靠金主包养的女人,如何能和对方平起平坐?更别提谈什么恋爱了……
“嘿!琪琪,妳在胡说什么?”皮耶拍拍她的肩膀,当她像小妹妹一样,开导说:“妳是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谁看不出来妳是一颗闪亮的星星?任何钻石都不及妳珍贵!”
石宛琪先是一愣,继而微笑,法国人都是这么乐观而浪漫的吗?
“所以,不准轻视妳自己!”皮耶继续给她精神教育,慷慨激昂道:“妳就是最佳女主角,绝对不是过季或廉售的商品,妳值得最好的男人和最完整的爱!听清楚了没?”
“听得非常清楚,遵命!”她受他的情绪感染,整个人也振奋起来。
一个人要肯定自己,需要多少曲折蜿蜒?现在振奋的心情,又能持续多少时间?但不管如何,若不试着开始爱自己,别人怎会知道该如何爱她?
不远处,戴克任抱着一束山茶花而来,他终于记得她喜欢的不是玫瑰而是山茶,还跟花店老板确认了好几次,才买下这束盛开的粉红山茶。
然而原本的好心情,却在看到心上人时化为乌有,那个搂着她肩膀的臭男人是谁?竟敢对她一脸垂涎,还一副亲热样!
包过分的是,石宛琪为何有那样灿烂笑容,难道她也喜欢那家伙吗?
察觉到两道致命的视线,皮耶绽开笑颜,故意亲热的对石宛琪道:“亲爱的,我们明天见,妳要牢牢记得我说的话,别忘喽!”
说完后,他潇洒离去,留下石宛琪和戴克任,气氛变得有点僵硬。
“那个金发小子是谁?”戴克任的口气像个戴绿帽的丈夫。
“他是皮耶,我的同学,人满好的。”
通常追求她而后被拒绝的男人,都会对她采取“视若无睹”的策略,也许是男人的自尊心特强,不愿意常想起自己的失败经验。
但皮耶不同,他认为石宛琪不喜欢他,并不等同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只是磁场不合而已,他还是过得轻松自在,继续寻找跟他互相吸引的对象。
其实她满佩服皮耶的,像她就做不到那种始终肯定自己、珍视自己的态度。
“我早料到会有竞争者,我不惊讶也不生气,不过我可以告诉妳,我才是妳最好的选择。”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毕竟他们有过五年在一起的时光,任何竞争者都别想后来居上。
咦,他在吃醋吗?她不太敢确定,却又不得不确定,在他眼中那股妒意昭然若揭,原来他是真的很介意,但这种占有欲从何而来?因为她曾是他的情妇,所以他不肯让给别人吗?
“对了,他刚才跟妳说了什么?还叫妳要牢牢记住?”戴克任对此颇不是滋味。
若是原本的她,一定会像个好学生诚实以答,但想到刚才皮耶的话,她忽然转了个念头,她为什么要那么听话呢?把自己当成小媳妇似的,太没个性了。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属于个人隐私,恕不奉告。”
他闻言一愣,多凌厉、多漂亮的一个回应,跟他认识的石宛琪截然不同,她变了,她真的变了!
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似乎是迷网和震惊为多,却没有丝毫怒气,这么说来,她以后不用那么乖喽?
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和个性,只是过去她和戴克任那种关系,她自认没资格坚持什么,久而久之养成了压抑的习惯,连自己原本的面貌都模糊了。
一阵令人胸闷的寂静后,他再度开口:“妳说得对,我不该过问太多。”
饼去她对他太顺从了,让他以为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听他的话,突然之间被她拒绝,心底多少难受,但是换个角度想想,他们已不再是金主和情妇的关系,这样发展才是对的。
未来,他希望她做他的女友、他的妻子,他不能再当自己是大爷,她也不是可卖的东西,而是他想追求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没礼貌……”她是不是伤了他的心?那并非她所愿。
“不,是我该学着尊重妳。”他把那束山茶花交给她。“来,这送给妳。”
“谢谢……”她接过那美丽花朵,不知该感动或感慨,他终于记得她喜欢的是山茶,而不是玫瑰。
“我送妳回去。”
“先生,我会开车,真的不用麻烦你。”她该如何让他了解,她不是娇弱的洋女圭女圭或小孩子,她已是一个成熟独立的女人。
必于照顾她的事情,他可不会轻易让步,温柔而坚定地说:“我只是顺路而已,妳不用介意,今天晚上妳要赶作品对不对?我买宵夜去给妳吃。”
“我如果饿了,自己煮点东西吃就好了。”她不需要保母或司机,她就是想靠自己生活,但他似乎一点都不明白这件事。
“妳要专心设计,不用浪费时间,这种小事交给我吧!”他拍拍胸膛,一副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模样。
她拗不过他的固执,照眼前这情况看来,若不让他做点事,好像他会难过得要死,于是她又妥协了,并非压抑自己,而是不忍让他失望。
坐上他的车,让他送她回家,一路上他又问了许多问题,关于她的生活种种,尤其是她班上的同学,不分男女老少他都想知道。
他的问法不再像是质询,而是谈天说地的语气,因此她也愿意分享,不知不觉中,她说了好多好多话,包括她对纽约的感受,对人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