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想到你是我们的招牌作家,姚总编说你的作品非常受欢迎,真谢谢你在这么不景气的时候,给我们出版社带来超高利润。”
“其实……其实我……”她说着竟哽咽起来,自己也不懂怎么回事,眼泪就点点滴滴的落下了。或许是刚受到骚扰,或许是长期压抑的情绪,让她突然崩溃、无法自己。
余站比她更为诧异。“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没有……只是我……”她把脸埋进双手里,所有言语都化作呜咽。
老天,这该怎么办才好?余战又急又慌的,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带回家好了,反正他是“绝对”不会侵犯她的。
雨棠只顾着哭个不停,也没发现车子开进了一处大宅院。
余战一停好车,管家太太已经站在门口等侯,鞠躬道:“少爷,您回来了,需要吩咐点什么吗?”
“泡壶热茶到书房来,把客房准备好,还有……放洗澡水,加点茉莉精油。”余战跑到另一边的车门,将那颤抖的泪人儿扶出来。
有客来访,虽然哭得乱七八糟,管家太太还是礼貌的问;“这位先生是?”
“她是盂小姐。”余战赶紧替她“正名”,免得又引起误会。
“哦!”管家太太点点头,微笑中带着点神秘,“孟小姐您好,请进。”
雨棠靠在余战肩旁,猛然清醒过来。“这里是……”
“这是我家,别担心,进来休息一会儿。”
“可是……”她并不习惯到陌生人的家,尤其对方还是她投稿出版社的老板。
“相信我,好吗?”他没别的保证方法,只能诚心诚意的
望进他真诚的双眸,凭着直觉,她确定自己可以相信他,这男人不可能是坏人,因为,他有一双坦然的眼神。
于是她垂下视线,羞涩道:“抱歉,打扰你了。”
“别客气。”他揽住她的肩膀,引领她进屋,尽避两人靠得这么近,雨棠却不觉得他有非分之想,通常接近她的男女都有意图,这个男人却不一样。
上了一楼,余战打开书房,让雨棠坐在长沙发上,自己则坐到她对面的皮椅,管家太太送进热茶和点心,含着笑静静退下,并为两人关上门。
“你一定累了,喝点热的吧!”余战替她调了杯女乃茶,端到她手中,两人的指尖微微碰触,没有火花,但有温暖。
凭着直觉,雨棠猜想这男人可能是同性恋,她的好友中有许多同性恋者,比异性恋者更细心周到。
看她慢慢啜饮了半杯,余战才问:“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诉我吗?”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放松的力量,她不再泪跟婆娑,反而侃侃而谈。“你知道,我写的是男同性恋小说,从我二十岁那年到现在写了三十几本,可是……很糟糕的,我碰到了瓶颈,我再也写不出任何东西了……”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欺骗了大家。”
“呃?”余战完全听不懂,作家说话都是这么高深莫测吗?
“我从来没谈过恋爱,我写的故事都是听来的.当然,还加上了一些想像力重新组合,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我的倦怠靶愈来愈严重,总觉得我在为别人织梦,自己却从未亲身感受过,这……真是虚假的一件事呀!”
说完,她轻轻微笑了一下,眼角却还是湿润的。
“可是……刚才我也在那家pub,我发现你很受欢迎,你一定有很多机会的,不是吗?”他还以为她阅人无数,甚至男女通吃呢!
雨棠摇了摇头。“我确实很受欢迎,但是……男同性恋把我当成零号,女同性恋把我当作Tom—Boy,双性恋者则把我看作小男孩,没有人发现我是一个普通女人,需要一个普通男人的关爱。”
“嗯——”关于这点余战可以了解,他第一次看到她时也是难以辨别。
“你相信吗?我还是处女呢!”她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
“我甚至被冠上情色作家的封号,却连一次经验都没有,多荒唐!”
他却不觉得奇怪,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荒唐的梦。
“那你相信吗?我也还是处男呢!”
“啊?”雨棠停止了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深吸了口气。“这是我第一次把秘密告诉女人,除了我那两个死党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其实是性无能。”
雨棠眨眨眼,安静了几秒钟,眼神不由自主飘向他的裤裆。
他被她看得有点脸红,咳嗽几声说:“我没骗你,我从十二岁以后,因为某种原因,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唉——又来了,雨棠在内心叹息,她这辈子老碰到一些怪胎,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只能耸耸肩道:“因为你说出了你的心事,我也该用我的秘密来交换,这才是做朋友的道理,不是吗?”
“我们是朋友吗?”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很乐意。”事情发生得太快,但她更快接受了这事实,眼前这男人正直而善良,她不能错过难得的缘分。
“太好了。”余战顿觉心胸开朗,他走出第一步了,他对这个女人说出秘密了,以往那“正人君子”的假面具可以拿下来了。
两人举杯对敬。“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第二章
周日晚上,三处男约在自家道馆,不为比武,而是下棋。
毕竟他们是“棋艺社”出身的,怎可不温故知新、日益求进?
不过三个人凑在一起,象棋、围棋、西洋棋都行不通,只好玩跳棋。
章浩然选了红棋,率先出击。“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
这问题不需解释,这十七年来,他们三人一直在力求“突破”。自从那次高级猛片事件,他们也曾寻求多方管道,像是看看比较赏心悦目的作品,或是交交女朋友、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之类的,但总“力不从心”,仿佛被下咒一样,难以摆月兑噩梦。
白牧南选了蓝棋,悠哉出手。“我家对面开了一家面包店,那些蛋糕看起来都很好吃,可是,我对女乃类制品过敏。”
“啐!没长进。”章浩然转向余战问:“你咧?去了那家pub没?”白牧南有所不解,插嘴问;“什么叫pub?””一个你永远不会去的地方啦!”章浩然随口回道,明白这家伙是个老古董,除了道馆练武,就是登山健行、大海长泳。余战选了黄棋,心不在焉的说;“我去过了。”
“碰到什么奇人异事?”章浩然兴致勃勃的问。
“呃——个写男同志小说的女作家。”余战有点不好意思,以往他尝试的对象都是名嫒淑女,第一次碰到如此另类的女性。
“不赖嘛!”章浩然吹了声口哨。“换个口味,是不是特别刺激?”
白牧南一听,睁大眼问:“阿战,你站起来啦?”
章浩然立刻瞪死他。“白目男!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余战自嘲一笑。“别傻了,怎么可能一步登天?我跟她只是满谈得来的,而且,我也跟她说明白了,我根本站不起来。”
“啥?”章浩然很不优雅的张大嘴。“你干嘛灭自己威风?这一来,她就不会把你当男人了。”
“诚实为上策,我赞成。”白牧南给好友们倒上新茶。
“诚实个头啦!”章浩然喝口茶润润喉。“男女之间就是要尔虞我诈、耍尽心机,怎可一开始就摊出王牌?”
余战倒是不太在意。“没关系,我觉得她人很好,做个朋友也不错。”“她没有嘲笑你?”白牧南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