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雨悠投入父母怀中,满心的委屈都得到了安慰。
至于唐家七兄弟呢?他们各骑着壮硕的关中马!肩上围着黑底金边的披风,一字黑压压的排开,颇有震撼人心的效果。
想当初两悠诞生的时候,连最小的唐老七都十二岁了,他们七兄弟根本不把雨悠当妹妹,而是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那年雨悠从马上坠落,他们七兄弟也在场,恨不得能飞身相救,却都晚了一步。从此以后,他们对雨悠是百依百顺!不管她喜欢怎样稀奇的玩意,他们都愿意重金搜购,只要能博取雨悠一笑,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听说景家继承人要迎娶他们的小雨悠,当然得先通过他们的重重考验。至于唐世璋和罗婉嫣,只消安抚女儿的心情,根本用不着出面。
景瀚平早已感受到七双锐利视线,无惧地抬起头、挺起胸面对,表明他不卑不亢的态度。
唐老大率先劈口问道:“小子,你是哪号人物?报上名来!”
“在下景瀚平,世居云南大理,经商为业,年已三十,尚未娶妻。”
唐老二语气平淡,“你该知道我妹妹为何来此吧?”
“唐小姐不辞辛苦前来,为的是教导舍妹诗书礼仪。”
唐老三脸色阴沉道:“可是我们听裘太爷说,你竟然非礼了我妹妹?”
“实乃小弟情不自禁,还请兄长们海涵。”
唐老四瞇起冷冽双眼,“你以为道歉就够了?任何人都不准对我妹妹始乱终弃!”
“若得诸位同意,我会娶她。”
唐老五怒吼起来,“你休想教她做妾,她可是我们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
“她会是我的正室。”
唐老六冷哼一声,“你娶了她做正室,接着是不是要再纳个三妻四妾?”
“我终生都不会纳妾。”
话说到这儿,唐家七兄弟几乎哑口无言,最后,唐老七终于想出了最高一招,“景瀚平,你敢对着你过世的爹娘发誓?”
“我敢。”景瀚平毫不迟疑地双手握拳道:“还请各位做证。”
现场一片死寂,众人跟着景瀚平走到景家祠堂前,只见他双膝跪下,眉目严肃的朗声道:“我景瀚平乃景家第十一代继承人,在此对景家列祖列宗起誓,今生今世我只娶唐雨悠为妻,绝不再纳妻妾,倘有违反誓言,愿受祖宗责罚,五雷轰顶,无怨无悔!”
裘常新暗暗叫好,这招有担当又有魄力,只怕唐家不要这个女婿也不行了。
孟琦在一旁看了,悄声对未婚夫说:“你要不要也发个誓?”
石仲禹一脸苦笑,“饶了我吧,光妳一个就够我受了,我哪敢再自找苦吃?”
景瀚平立誓之后,又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向唐家七兄弟问:“不知七位兄长们可满意?能否让我以大礼迎娶雨悠入门?”
笑意缓缓爬上七人紧抿的嘴角,唐老大第一个拍上景瀚平的肩膀,爽快地答应,“好啦!这下没话可说了,我的好兄弟,雨悠就交给你了!”
唐老二数着手上的佛珠,“也许是天意,也许是缘分,本想把雨悠留在我们唐家一辈子,看来老天自有安排。”
唐老三则诚恳的建议,“雨悠她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了点,你有时候要让让她,要是行不通,就压压她,别让她那温柔的微笑给骗了。”
唐老四屈指一算!微笑道:“当初我为雨悠卜卦,就说她位属西南,果然是要在大理落地生根了。”
“妹婿,我不大会说那些文诌诌的话,可我真是……他妈的高兴!”唐老五哈哈一笑,他就是那种直肠子的老实人。
“以后我们会常来探望你们,最好别让我们听到雨悠有任何抱怨!”唐老六生意做得最好,协议达成后仍不忘提出警告。
“我没想到……这趟云南之行……能替雨悠找到这么好的对象,简直就像我自己的女儿要出嫁似的……”唐老七生性心软,说着,还掩面而泣、不能自己。
七只强壮的手臂重重地拍在景瀚平身上,差点没把他拍得吐出血来,不过,他还是强自忍住、微笑以对,如果一定要先经过地狱才能娶得佳人,他甘之如饴。
唐世璋和罗婉嫣相视而笑,两人对这桩婚事都是求之不得,既然七个儿子全首肯了,他们只要顺水推舟、做做姿态就成了。
在场一片欢欣和乐,却见雨悠脸色苍白地颤抖道:“我……我不嫁人的……”
很可惜,除了她的贴身丫环梅素琴,没有任何人听到她的宣布。众人继续热络的交谈,互道恭喜,还研究起该怎么称呼彼此。
“你们听清楚了!”雨悠以生平最尖锐的声音喊道:“我不嫁!”
说完,雨悠便头也不回的跑回“竹阁”,那几乎是她自跛脚以来最快的速度,连梅素琴都有点跟不上,可见这位准新娘有多么忿忿不平。
大家都为之愕然,景瀚平第一个就想追上去,却被岳母罗琬嫣拉住说:“好女婿,你不必去自找骂挨,让我跟雨悠的爹去劝劝她吧!”
罗世璋模模胡子,沉吟道:“雨悠生性温柔、极少动怒上发作起来就难以收拾,还是别以硬碰硬,要动之以情才是上策。”
“爹、娘!多谢你们的体谅!”景瀚平总算心安了,深深一鞠躬。
“就冲着你喊我们这声爹娘,怎么样也要把你收为半子才行。”罗世璋握起妻子的小手,“夫人,为了女儿和女婿的大好将来,我们就快去灭火吧!”
“是的,老爷。”罗婉嫣挽住丈夫的手臂,笑得好甜蜜。
当唐家两老散步着前往“竹阁”时,景瀚平望着他们恩爱的背影,但愿自己和雨悠也能携手一起走过人生路。
“兄弟!”突然有人拍上他的肩膀,原来是作风海派的唐老大,“人生难得几回乐,走,咱们喝酒去!”
“是,小弟遵命。”景瀚平相当乐于与他们共饮,这些都是疼爱雨悠、照顾两悠的人,对他来说,也就等于是自己的亲人。
☆☆☆
“竹阁”外的风仍然沙沙,“竹阁”里的人则是泪眼模糊、有苦难言。
唐世璋和罗琬嫣一进厅堂,梅素琴正好从卧房走出来,为难的说:“老爷、夫人,小姐她……她不想见客,她说要独自静静。”
“我们哪是客人?我们是她的爹娘呀!”罗婉嫣拍拍梅素琴的手,吩咐道:“我们带来了很多家乡食物,妳去准备几样清淡的小菜,等雨悠累了,就让她吃点东西。”
“是!”梅素琴一弯腰,转身出门。
于是,唐世璋和罗琬嫣走进卧房,只见他们心爱的女儿正站在窗前叹息,似有数不尽的愁绪、填不满的遗憾。
“雨悠。”罗碗嫣首先上前,“怎么了?妳就快成亲了,那不是件好事吗?”
看女儿默不作声,唐世璋则解释道:“妳从小到大有多少人来提亲过,我们都没轻易答应,如果对方不能给妳幸福,我们怎么舍得让妳受苦?”
雨悠拉住爹娘的手,“难道……现在你们就不要雨悠了?”她记得爹娘和哥哥们都说过,他们要保护她、宠爱她一辈子的。
唐世璋拍拍她的肩膀,“乖女儿,实在是这姻缘难得、天生注定,我们再也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
爹娘都被那家伙骗了!雨悠有满月复的委屈要说:“你们都不知道,他拿那些骨董字画威胁我,要是我不肯好好吃饭睡觉,他就要砸了它们给我看呢!”
雨悠这是抱怨、是诉苦,罗琬嫣却听得大为感动,“他又疼爱妳、又明白妳,可说是妳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妳千万要珍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