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骑在另一匹马人的小安拼了命地赶上来,喘着气说。“马儿都受不住了,您一定得停下来歇一会儿啊!”
其实,不用小安说,雷仲远也看出“瀚海”已经累坏了,因此,他拉住缰绳停下车,“快,快给我换马!”
“是!”小安转向车夫吩咐道:“请给我们少爷换马,劳驾您了。”
车夫紧急换过马鞍等配备,没多久,雷仲远又再度上马了。
“小安,我先赶回去了,你和车夫随后跟来。”雷仲远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直往城门而去。
“少爷……”小安才一发出呼喊,转眼间就快看不见人影了。
几个时辰之后,雷仲远终于返抵家门,他一出现,立刻引来仆人们的惊呼,“少爷回来了!快去通报老爷和周总管!”
雷仲远才下了马,就见周总管急忙跑来,“少爷,您怎么也没说一声就回来了?天,您回来得刚好,少夫人前天才生下了龙凤胎呢!”
“真的?孩子平安吗?”听到这消息,雷仲远被初为人父的喜悦给俺没了。
“小少爷和小小姐都很平安,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雷仲远握住周总管的手,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少夫人她好像……快撑不住了……了”周总管眼眶一热,几乎要说不下去了。
撑不住了?这消息像是雷击一般,震得雷仲远无法思考。无法呼吸,“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她一定会等我回来的!”
周总管只能说:“赵大夫正在给少大人看诊,您也快进来吧!”
主仆俩快步走到竹轩前,雷柏苍和赵大夫正站在房门口,两人的神色都是无比凝重。
“爹!”雷仲远一开口,就发现父亲的头发似平白了许多。
雷柏苍一转身,看见儿子的身影,第一个反应不是开怀欣喜,而是怒叱,“你……你还知道要回来?你心底还有雨莲的存在吗?爹给你写了多少封信,你却一点关心、一点情分都没有,像你这样的儿子,我宁可不要!”
“爹,是孩儿不对,是孩儿误解了雨莲,孩儿罪该万死!”雷仲远对这指责无法反驳,也无法闪避,“请告诉我雨莲她究竟怎么样了?”
看儿子那一脸痛苦的样子,雷柏苍不忍地开口,“大夫,你说给他听吧!”
赵大夫皱紧了眉头,“少夫人的身子本来就瘦弱,年前感染了风寒一直没好起来过,生产时更是耗尽了她的气力,现在她……她气中带浊、咳中带血,恐怕是熬不了多久的……”
“不可能!你骗人!”雷仲远抓紧了赵大夫的肩膀,“她当然熬得过去,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
赵大夫凝望着雷仲远,意味深长地说:“雷少爷,我也不愿见到这情况啊!只是少夫人……她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不喝药也不休息,就像是等待着命尽的那天。唉!多愁成病,你说,我救得了一个不想活的人吗?”
雷仲远沉默了,他明白,这都是他带给她的,他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告诉我……她还有……多久的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可长可短,若她有一丝想活下去的意愿,或许可以延长一段时间。”
“不管有多少时间,我都要陪着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你去吧!”雷柏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也不想再苛责他了,因为他看得出儿子已经受到最最严厉的处罚了。
春残
来迟了
春才刚刚开完呢
就凋在爱情的基傍
不必捡拾了您
已深了
一打开门,房里是幽静的,泛着淡淡的微光。
雷仲远轻轻的关上门,缓步走到床前……每一步都是沉重、都是心碎。一看到躺在床上的雨莲、他全身都僵硬了,喉头哽咽着吞不下的震惊,
那不是她……那怎会是她呢?怎会儿他可爱娇俏的雨莲?那张消瘦的小脸,不见往日粉女敕的双颊,只剩一种了无生机的苍白。
她……她看起来好像随时就率离开这个人间,好像再没有任何可留恋的了……
雨莲闭着双眼,并未发现有人接近,此刻,她连呼吸也觉得困难。
低喘之后,她干咳了几声,胸口还是无法顺畅,当她终于咳出喉中梗着的东西,雷仲远连忙以袖子替她拭净,却发现那是红色的……
血!那是血啊!雷仲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伸出手,缓缓抚过她的额头,发现她正在发烧、正在颤抖。
雨莲似乎也感觉到他的存在,开口问:“是谁……小绿吗?”
这声音,那么虚弱、那么无力,会是当初总爱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她吗?
“是我。”他握住她的小手,“我回来了。”
雨莲眨了贬眼睛,高烧使得她听不大清楚,也看得模模糊糊的,“回来了?是……是少爷吗?”
靶觉到她的手指在他脸上模索,那是他渴盼了多少日夜的心愿,但这样颤抖虚弱的手指,却让他心痛得无以复加。
“真的……是少爷?我不是在……在作梦吧?”雨莲吃力地睁开眼睛,那往日熟悉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他小心地扶起她的身子,让她依偎在他怀里,“雨莲,我的雨莲……你怎会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她模模自己的脸,喘着气说:“我没有梳头,也没有化妆……就这样见了少爷……小绿真不应该,她怎么……没替我打理打理?”
“别……别这么说!”他吻着她的脸颊、她的头发,“在我的眼中,你总是最美的、最可爱的,你不需要任何装饰……”
“谢谢少爷……”她模了模他身上的衣服,绽开了微笑说:“您穿着雨莲做的衣裳呢……真好……。”
“你寄来的衣服,我都收到了……我很喜欢,我都穿在身上。”他大口喘着气说,否则他怕自己会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雨莲满足地叹口气,“东北一定很冷……很冷……想到少爷穿着我做的衣裳……我就放心多了……”
“你呢?你怎么没有好好保重自己?”他难过的说。
“对不起……雨莲一直好不起来……可是我很努力,我把孩子生下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很努力很努力。”想到她如此娇小的身体,竟要生下一男一女,该是多么艰苦的事情呵!
“这是雨莲……能为少爷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在胡说什么?”他不允许她说这种不吉祥的话,“我不听!我才不听!”
“少爷……雨莲只想对您说,我对您是一片真心的……”
“我懂!我都懂!”他拥紧她的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的生命力部分给她,“是那些公主利用了你,是我误会了你,我太心高气做、太自以为是,是我毁了这一切的幸福,我只求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
“少爷,您……不生我的气了“
“我不气你,我气的是我自己!”他的声音里满是憾恨、满是悔悟,“幼稚的人是我、愚蠢的人是我,才会这样抛下了你,让你一个人受苦……”
“没有……雨莲没有受苦……”她摇着头,她不怪他,因为她舍不得怪他。
“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我发誓!”
“谢谢少爷……能听到您这番话.雨莲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相拥,这样失而复得的幸福,让他的心揪得更紧了,他突然发现在她的颈项上有一条红色细绳,“这是什么?”
他拉出一看,是当初他送给她的玉戒,此时被一根红绳穿过,安稳地躺在她的胸前,“怎么不戴在手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