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常微笑,轻轻扳开她扣住他手腕的手指。
她根本不晓得自己抓住的是他放在把手的手。“妳好像很怕坐飞机?”
“什么?”她转头望着他,眼睛里何害发白内心的恐惧。
“瞧妳紧张成这副模样。”程季常轻叹一声,抓起她冰凉的手使劲搓揉。“飞机是全世界公认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鬼话连篇。”柳月蝶不以为然。
程季常瞥她一眼,低头继续揉搓着手中的小手,直到她的小手有了暖意。
他靠近她,端详她是否有晕机呕吐的现象。她的脸色红润,没有他所担心的惨白。“妳不是没坐过飞机?为什么怕搭飞机?”
“每一回飞机出事我都会从电视上看到惨不忍睹的画面,想到就令我胆战心惊。”
她将头枕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妳想太多了,车祸事件层出不穷,比起飞机的出事率不知高了多少。”
柳月蝶侧首看向他,睁开一只眼,语调又冷又硬地说:“我非常明白,不需要你的分析。”她别开头,闭目。
“那妳还怕什么?”他不舍地追问。
柳月蝶再度张开眼睛,转头直直地看着他,“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凡事好似非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只是好奇。”程季常的唇边挂着轻笑。
“好,我告诉你原因。”柳月蝶整个人转向他,环视四周之后压低声音说:“你听好,车祸死亡至少还看得到尸体,飞机失事是尸骨无存,这下我解释得够清楚吧?”
“懂了,我懂了。”程季常有股想笑的冲动,意外原来她是担心这个。
柳月蝶轻蔑地嗤哼一声,转头继续闭目。
他们之间陷入沉默,这样的沉默颇令程季常感到不舒服。
从台湾飞向瑞典要十几个小时,漫长的时间内他们难道就要这样保持沉默下去?
他试着找话题:“小小。”
“嗯。”她转头望着他,“又有什么事?”
“妳有没有多带一件厚衣服?”
“带了。”她懒洋洋地回答。
“有没有通知猴仔他们,说妳提早到瑞典?”
“有。”柳月蝶瞥他一眼,直觉这个人真奇怪,这时候才想到这些问题。“那你该准备的文件带齐了吗?”
她心想,自己偶尔也该释出一些关怀。
“带齐了,只差双方见证签字。”他直截了当地回答。
“签完字就回台湾?”柳月蝶紧盯着他瞧。
“对,签完字就回台湾。”他回答得简洁。
“不在瑞典多玩两天?”他曾经亲口允诺要带她去看雪景。
“看情形……”
“什么?看情形?你说过要带我看雪景,现在上了飞机你就反悔?签好字就回台湾?”她的音调逐渐提高。
,此刻坐在他们身旁的老太太和后面的乘客都听见她的抱怨。
坐在他们身旁的老太太面带微笑地打圆场:“年轻人,听你们说什么签字,你们是不是要去瑞典结婚?”
结婚?柳月蝶和程季常震惊得睁大眼睛,这下误会大了。
“瑞典是结婚的好地方。”老太太羡慕的看着柳月蝶,“新娘子好漂亮喔。”她的目光又回到程季常的脸上,“既然你的新娘子想在瑞典多玩两天,做丈夫的就该顺她的意。”
“我……”程季常开口欲要反驳。
老太太自以为是的继续说:“既然都选择在瑞典结婚又为什么拒绝新娘子的要求呢?再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
柳月蝶霎时从错愕中回神,掩不住笑意。
好一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太!
“老太太,妳说得对极了,都已经挑在瑞典结婚,何不多玩两天好留下美好的记忆,将来老了也可以回味。”
“我就是这意思。”老太太如柳月蝶的意,接着她的话说。
从柳月蝶眼中剎那间闪过的光芒,程季常猜出柳月蝶的把戏。
她故意开玩笑报复他,可是这样的场面教他下不了台。
“我不是那意思,我会考虑多玩两天……”
“只是考虑?”柳月蝶?然大声吼叫,煞有介事地说:“你又想哄我,等我签字之后,你一定会扭头回台湾……”
程季常傻眼看着柳月蝶,他从来不知道她会演戏,而且还演技一流,说哭就哭,双眸像水龙头一扭就淅沥哗啦地流出泪。
“不、不、不会……”他连吐出一串不字,非但没能止住她的眼泪,结果只让自己更难堪。
“小子,你是这种人吗?”抱不平的老太太扬高声音看着他。
周遭众人的谈话声突然止歇,程季常知道他们都竖起耳朵在听,他不能再解释,只怕越描越黑如了柳月蝶的意。
一道道凌厉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彷佛恨不得在他身上钻洞。
他绝望地看着空中小姐,给她一抹他自认最性感的笑容,讵料换来的是空中小姐的瞪视。
他自认输了!“小小,拜托妳别再玩,已经玩过头了。”
柳月蝶置若罔闻地说:“那你是答应在瑞典多玩两天?”
还玩?“好啦好啦,妳有理,老太太说得也有理,是我笨,我不够体贴,我答应妳,在瑞典多玩两天算是蜜月旅行。”语罢,他有点招架不住。
柳月蝶的眼眶像是关上的水龙头似的不再流泪,她睁大眼睛看着程季常,环抱住他的手臂,将小脸紧贴着他的手臂,装出一副娇柔的模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善解人意、体贴的好好先生。”随即,她望着为她出气的老太太,“谢谢妳,老太太,他答应在瑞典多玩两天了。”
“好好好,恭喜妳,祝你们白首偕老。”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谢谢妳。”柳月蝶装模作样地微笑答谢,抬头望着程季常,他正以一种要杀人似的目光狠狠瞪她。
柳月蝶故意视而不见,松开自己的手、面对着窗户,在心里暗爽终于整到他,她好想抱着肚子笑个痛快。
***独家制作***bbs.***
漫长的飞行使柳月蝶的背部因为久久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麻痹,柳月蝶最终体力不支倚在窗边睡着了。
程季常偏头瞥她一眼,才发现她已沉入梦乡。
他沉静地凝视着她,她的模样有点像长不大的孩子,但或许是因为社会的历练却让她多了几分成熟女人味。
他的目光定在她娇女敕的嘴唇上,他着迷地倾身靠过去,却看见她突然睁开双眼像在看恶人似的瞪着他。
“干什么?”
他面露微笑,“我怕妳这样睡会很不舒服。”他伸出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我的手臂借妳靠,这样或许会舒服点。”
柳月蝶摇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不需要。”
“这样不太好吧?万一被那位喜欢打抱不平的老太太看到,只怕我又会惹来一顿指责,妳就好心点,别再让我被骂。”程季常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哀求她。
只能怪她之前玩得太过火,现在机上的人都认定他们是要去瑞典结婚的男女朋友,倘若拒绝程季常的好意,真的怕他会莫名其妙惹来白眼。
柳月蝶无奈地深深吸口气,“好吧,你的肩膀借我靠。”
程季常欣然出借他的肩膀。“请便。”
柳月蝶挪动身子偎近程季常。
他圈住她的肩膀立即收紧手臂,厚实的肩膀带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柳月蝶枕着他的肩、望着他,发现他的眸子中盈满笑意。
“你在笑什么?”
“我有吗?”程季常想否认,但仍掩饰不了笑意。
“说谎。”她试图挣月兑他的双臂,但他却紧紧圈着她。
“别这样。”他不想放开她,缓缓倾身靠近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我的笑不是对妳有一丝不敬,而是相处几天下来,我第一次发现妳也有女人娇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