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仆缓缓地开启房门。
她凝视坐着僵直不动的绪方龙一,发现在他的脚边有一些花瓶碎片。
家仆小心地绕过地上的碎片。“少主,善恩小姐……”
“我又没瞎,当然知道她来了。”绪方龙一伸手指着地上的碎片,“清一清。”
“是。”家仆不假思索地响应。
“我不是指你,我是指那女人。你马上清掉这些碎片。”绪方龙一霸道地命含。
憋善恩看着地上碎片,不敢置信地说:“你放我出来,就是要我清这些碎片?”她的声音嘶哑而颤抖。
“没错!”他的语气冷冰冰的。
憋善恩莫可奈何地咬着下唇,“好,我清。”她随即蹲下来,一片片地拾起。
家仆于心不忍,想为她讨饶。“少主,还是我来做吧。这些碎片万一伤到善恩小姐,那可就不好了。”
“她都没意见,你替她喊什么冤!”绪方龙一严厉的眼神扫向家仆,要他不准再做任何抗议。
闻言,癸善恩气得怒火直冲脑门,她忿然将拾起的碎片掷回地上,再也无意隐瞒对他的强烈憎恨,“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指挥?你以为身为一位少主就可以主宰任何人吗?”
绪方龙一镇静地面对她的怒气,“你别忘了,我是他们的少主,但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主人!”
“我呸!我的丈夫、我的主人?”癸善恩扬声怒斥:“我们还没结婚,所以你不是我丈夫;至于你想做我的主人,那更是天方夜谭,只有我自己才是我的主人,其它人休想要支配我。”
绪方龙一犀利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锁住她,地拍着手,故意讽道:“好!说得真好,你终于露出自己的本性;可是你别忘了,是你弄伤我的,而且也心甘情愿答应做我的老婆。我可没有拿刀架在你的脖上逼你答应。”
憋善恩理直气壮地瞪着他,“没错!我是因为内疚才答应嫁给你,可是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你休想!”
绪方龙一倏地仰头大笑,“好一个倔女孩。”随即他看向站在一边忧心忡忡的家仆,“你快点将这里清干净。”
憋善恩一番激辩的言词,让在一旁的家仆不禁为她握了一把冷汗,担心她这么激愤地顶撞少主,不知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见少主的神色似乎无意怪罪善恩小姐,他不禁暗自舒了口气,急忙将地上清理干净,退出房间。
绪方龙一盯着对他视若无睹的癸善恩,“你自己都说是因为内疚才嫁给我,现在就请你表示一下你的内疚吧。”
“你想干什么?”癸善恩满是惊惧地问。
“我半边的身体僵硬得很不舒服,现在请你以一个少夫人的身分帮我按摩。”绪方龙一面无表情地说。
憋善恩恍然大悟地看着绪方龙一,“你的身体──”
绪力龙一苦笑一声,“你那一针扎得真准,伤了我半边的神经,所以我现在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嫁了一个半边残废的男人。”
憋善恩满是惊惶的眼神忽上忽下地打量他。
这是真的吗?一股强烈的内疚感像排山倒海般朝她袭来。
“你还不快点来按?”绪方龙一扭动着半边的身子,脸上痛苦的表情,在在地说明他的难受。
憋善恩大受打击,她觉得自己的愧疚正一点一点地涨满心头,“我不知道你会伤得这么重──”她的眼泪开始失控地狂泻。
“好了,我不想看你哭。我现在很需要有人帮我按摩,来消除这僵硬的刺痛。”他不耐烦地撇撇嘴。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冷酷无情的倔强,令她不禁屏息轻颤,连忙走到他身旁,双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按摩,“这样可以吗?”
“力气不够大。”他故作严肃,但是个的黑眸里却流露出一丝淘气。
“唤。”癸善恩全神贯注地加重力道帮他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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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了半晌,癸善恩依然尽心尽力地帮绪方龙一按摩,不敢喊一声手酸或疲累。此刻,她心里只有无限的愧疚,因为她那一针害得他身体半边残废。
绪方龙一自然晓得她一个女孩子的体力有限。她的力气愈来愈轻,身上的汗水也如雨直下。
“我坐得很不舒服,扶我到床上去。”绪力龙一平和地说。
“好。”癸善恩就像一个听话的妻子,顺从绪方龙一的命令。
绪方龙一将手放在癸善恩的肩上。
因为彼此的贴近令他可以清楚地嗅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雅清香,突然,他发觉自己全身的神经皆为之紧绷。他对自己异常的情绪有些不解,试着想要拋开那股强烈的情潮。他不断地提醒自己,他只是想惩罚她对他的不敬,磨磨她的性子而已,完全没有其它念头!
憋善恩使尽全力地扶着绪方龙一来到床边,温柔地帮他拍打枕头,小心翼翼地试着让他躺平,然后帮他拉高被单,“这样可以吗?”
她的温柔让绪方龙一吓了一跳,此刻的她一点也不像刚才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反倒像个柔情似水的小女人。
“这样可以了。”绪方龙一傻楞楞地说。
“那你就安心的睡了,我会守在你的身边,只要你不舒服就叫我一声。”癸善恩就像是个保母似的呵护着他。
绪方龙一怔怔地望着她。她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令他受宠若惊,他温柔地说:“你今天也被折腾够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
她十分诧异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她甚至还发现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我等你睡了,我才回去休息。”癸善恩心慌地连忙撇开头,不敢注视他。她发觉自己的心正失序地怦怦乱跳。
“不……”他吃力地撑起身子。
憋善恩立即倾身帮他顺利坐起,让他轻靠在床柱。
这一个举动,使她的身体自然地贴近着他,登时他的心仿若失控地急跳。
他突然出其不意地环住她的腰。“留下来陪我。”
憋善恩的脸颊登时泛起红潮,她轻轻地推开他,“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他猛然一僵,松开搂住她纤腰的大手,竭力地深吸口气,他拼命想平稳自己的语调:“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我请的保母、看护。”
他以责备的目光瞅着她,然后忿忿地撇开头。
她见到他倏地不变的神色,神情慌张地解释:“对不起!惹你不高兴,我、我还没准备好……”
绪方龙一阴郁地瞪着她,“你已允诺嫁给我,现在你居然说还没准备好?你分明是在耍我!”
“不!我没有耍你,我是真的还没准备好。”癸善恩急得红了眼眶,小心地回答他。
绪方龙一顿了一下,他用温怒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扫视她。“我明白了,你原本并不知道我是哪里受伤,现在你晓得我是半个废人,所以你嫌弃我、鄙视我。”
“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癸善恩这下更是惊慌失措。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臂,猛摇着她,朝她咆哮:“有!你有!”
倏地响起一阵啜泣声,惊得他停止怒吼。那悲倒的哭声化解了他的狂怒,刺得他心好痛,猛然发觉自己对她太过分了。看到她的娇颜流着两行清泪,他连忙松开手。
“算了,就算你真的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绪方龙一挖苦似的说道,接着他侧身躺下背对着她而睡。
霎时,愧疚和懊悔淹没了她。她已经很内疚自己伤了他的身体,而今却又让他伤心失望,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她悄悄地捱近他的身子轻声低语:“我完全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在责怪自己当初的冲动和鲁莽,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来调适我自己的心情。”她拼命地忍住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