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母站在凡妮身后,模着她那头仿如阳光般的金发。“明天裁缝师会来替你量身。”语气中极尽宠爱。
凡妮放下手中的梳子,起身一脸忧容地面对姑母,“您身边所剩的钱已经不多,我想还是不必再浪费这无谓的花费。”
泵母欣慰于凡妮的体贴,面带微笑地望着她,“这点费用我还有,像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敢打赌,在这一次社交季的舞会上,你必定是最受瞩目的美人儿。”
“但是,姑妈……”姑母的用心良苦她能体会,可这将会是一笔可观的开销。
凡妮的善解人意却更坚定她的决定,“好了,别再跟我辩这种事,我心意已决。”
“姑妈--”凡妮一脸忧愁地望着姑母。
泵母立即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行了,你只要能找到一个好夫婿,就算我对你的父亲有个交代。不说了,早点休息吧!”
凡妮了解姑母执拗的个性,知道再多说也无益,只好面带微笑望着姑母,“您也早一点休息吧!”
泵母伸出手轻拍她的娇颜,面露满意的微笑,撩起裙摆摆动着腰缓步离开凡妮的房间。
目送疼爱她的姑母离开后,凡妮不由自主地濡湿眼眶。以她的遭遇来说,她何其有幸能有一个处处为她设想又疼爱她的姑母。
当她转身移步之际,无意间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那本毫无内容的书,她不自觉的又拿起来翻了翻,书中的内容粗俗,尤其是那张令人发噱的插画。
她蔑视地笑了笑,又将书往桌上一搁,一脸倦容地爬上床,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
???
夜深了!
深沉的夜晚,正是蓝尼体力处在最佳状态的时候;他虽然不必非得在夜间才能出来活动,在大白天里依然活动自如,但是他无法改变几万年来吸血鬼家族的生存之道,还是必须靠“血”生存。
“主人,您今天还要出去吗?”忠心的菲力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蓝尼。
“不了,连吸五个人,够我生存一阵子了。”蓝尼的绿眸冰冷且深沉。
菲力看得出自从蓝尼从外面回来之后,脸上始终没有露过一丝笑容,想必他的心里一直在意着那张报纸,“不如让老奴去那家报社查一查,看是谁写的新闻?”
蓝尼马上一脸不悦,冷冷地斜瞥他一眼,“多事!”
菲力见蓝尼一脸的愠色,连忙住嘴不敢多说。
蓝尼突地起身,走到窗棂前仰望着满天星斗,“菲力,近日有农奴上门控诉吗?”
“有,他们担心真如外面所传言,吸血鬼的出现……”说到此,菲力面有难色、怯懦地望着蓝尼的背影。
蓝尼却嘲讽地冷笑,大掌击在窗台上“吸血鬼?真是一些愚民,如果当他们知道,他们正在为吸血鬼工作,真不知道他们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主人--”菲力担心地唤着。
蓝尼右手一扬,喟叹一声,“放心,我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毕竟现在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在我的保护下,这些人民的日子还会好过些,如果在其他的领主统治下,相信这些可怜的农奴一定不好过。”
“主人,其实他们只是绘声绘影的谈论,他们哪知道主人还有一颗善良的心。”菲力忿忿不平的为蓝尼鸣冤。
“心?现在的人几乎都没有‘心’了。”蓝尼讥讽地放声狂笑。
“主人!”菲力惊慌失措地瞅着蓝尼。
蓝尼转身冷冽的直视菲力。“菲力,你关在家里太久了,一点都不知道外面的情形。那些有钱人天天歌舞狂欢,而没钱的贫民却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过日子,街角边天天不是偷就是抢。你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简直就是个变态的社会。”他的语气中充满着鄙夷与不屑。
菲力无言以对,只能定定地望着蓝尼,细听他的怨数。
蓝尼感慨地轻叹一声,“我是吸血鬼,却是一个替社会除害的吸血鬼。那五个人哪一个不该死?我和那些只知道榨取人民血汗的人相比,他们才像真正的吸血鬼。”
“主人,您说的一点都不错,那些不义的有钱人才是真正的吸血鬼。”菲力慷慨激昂地附和。
此时蓝尼的脸上才略有一丝笑容,“还是你了解我。”
“可是,主人……”菲力突地吞吞吐吐。
“什么事?”
“有关您的新娘一事……”菲力怕惹恼心情略微好转的蓝尼。
提及“命定新娘”一事,无端地又恼烦了蓝尼。他何尝不知道,他不仅要靠人血来维持他的生命和体力,更必须寻得愿意陪伴他一生的命定新娘,来延续他不死之身。
菲力见不发一语的蓝尼脸上净是烦闷。
“主人,算算现在应该是社交季的开始,不如您也参加这样的盛事,或许您会在那里寻得命定新娘。”
蓝尼沉默下来,紧绷的气氛持续片刻,他突然轻轻一笑并摇摇头。“我不可能会去那种令人厌恶的舞会。”
“可是主人,这是一个机会。”菲力急于说服他。
“不了,莫里西斯家族从来不在这样的场合出现,我也不例外,一切都随缘吧!”蓝尼坚守这个原则,拒绝菲力的建议。
菲力见自己无能劝服主人,神情略显颓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主人“寿终正寝”,他不能接受失去一个好主人的事实,再说这也将会是吸血鬼家族中的一大耻辱。
“主人,请接受老奴的劝吧!如果您始终不肯踏出这里一步,哪有机会寻觅您的夫人呢?”菲力使出浑身解数地劝说。
“好了,菲力,我心意已决,如果我真的找不到命定新娘,也算是我命该如此,我认了!”蓝尼语气强硬,厉声说道。
菲力难过得说不出话。
蓝尼的脾气在吸血鬼家族中算是少见的执拗、倨傲,看来他也无能为力。
???
但丁鲍爵不愧有一流的交际手腕,以他之名所举办的社交季,几乎网罗所有绝色美女以及顶尖人才,难怪许多贵族们趋之若鹜,无不设法挤进但丁鲍爵的舞会。他们都怀抱着一个希望,但愿能借由这一次的宴会,物色到属于自己的伴侣。
凡妮面对着穿衣镜,穿上由伦敦一流裁缝师所设计的晚礼服,淡紫色的低胸礼服,配上一条薄如蝉翼的白色丝巾,简单大方却不失其高雅气质。
泵母手里紧握着一条珍珠项链,疼爱地挂在她的颈项间,不禁惊叹:“哇!真的好美。”
凡妮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华丽衣服的衬托下,宛如变了一个人,她不否认自己真的很美。“姑妈,美是美,但是这也花了您不少钱。”她紧咬着下唇,一脸愧色的说。
泵母却一点都不心疼,反而笑容可掬的瞅着凡妮,“不要再说这些,我认为值得就是值得。”她更仔细地打量着凡妮,“我猜想今晚你将会是最闪亮的公主,一定是所有男孩的瞩目焦点。”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扩散。
“唉,正如父亲所说,好似上了拍卖会,让那些男生喊价、拍卖。”凡妮一想到父亲在世前所形容的,不禁全身颤抖。
“乱说!什么喊价、拍卖,我家的凡妮根本不需要这些,我们是去‘挑’对象,不像蕊蕾伯爵夫人的女儿拉蓓,都已经连续进社交季三年了,至今还找不到婆家。她连喊价都沾不上边,还不如直接拍卖算了。”姑母故意露出一个滑稽的嘲谑表情。
凡妮看了咯咯直笑,“姑妈,瞧您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姑母不以为然地努努嘴。
凡妮撩起裙摆挨近姑母身边,“万一我也和拉蓓一样,是不是也直接拍卖算了。”她存心逗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