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案他知道,当时好像是以“精致小豪宅”作为广告标题,因为走的是精致路线,所以价格也高不可攀。
盼盼还是徐盼云时,所做的最后一份工作是绪冶企业的总经理秘书,然后就足足三年没有工作。
她是怎么住得起那栋别墅的?
家宽为什么又对这一点避而不谈?
苏远脸色凝重,拿起一旁的资料袋,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
略微思考后,他拨出了两通电话。
心急如焚的宣叙华,以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超快速度,在市区频频超车,只差没闯红灯或是撞上别人的车尾,好不容易终于赶到宣叙德口中那间位于东区的餐厅。
他将车子往路边一扔,人就急急冲了进去。
“欢迎光临!”餐厅的女服务生被宣叙华突然冲进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只是愣了愣,并没忘了要高喊欢迎光临,且主动趋前询问,“先生,请问是一位吗?”
宣叙华习惯性皱着眉,目光梭巡着这间不算大的餐厅,试图从其中几桌客人中看出他想找的那个女人。
但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难道是他来得太晚,她已经离开了?还是根本是叙德看错,她根本不曾出现在这间餐厅中?
宣叙华的心陡然一沉,原本就过分严肃的表情看起来顿时有些恐怖。
“先生?”娇小的女服务生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位一闯进来就东张西望,现在又一脸可怕的陌生男客。“先生,你是要找人吗?需不需要帮忙?”
“不,不用了。”他垂下眼眸,咽下喉头的苦涩,对热心的服务生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谢谢你的好意。”
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餐厅。
心上沉甸甸的情绪,让他有些不堪负荷。
他这才知道,原来徐盼云一直在他心里,藏得那么深,那么重,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对她毫不在意。
他当初怎么会愚蠢得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呢?怎么以为她永远都会在那个屋子里等着他呢?
他是多么自大!
自以为给了她优渥的生活,自以为那样是最好的安排,却没有想到她的失踪居然会让他如此猝不及防,让他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大块似的,只剩下冰冷的凄清。
宣叙华心不在焉地坐上车,连雨刷上被夹了张违规罚单都无暇注意。
他失神的将车往前驶去。
下午三点炽热的阳光,让路上车辆的反光更加刺眼。
宣叙华忘记了自己还有工作,忘了自己平时的理智与冷静,他紧握着方向盘,平时总是严肃而坚定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茫然无措。
之后,黑色的轿车很快便隐没在车阵中。
粱盼盼和表姊用完午餐回到公司后,马上就接到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是苏远请她上楼一趟。
梁盼盼虽然猜不到表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搭电梯上楼。
苏远办公室外的几名特助与秘书都不在位子上,梁盼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先敲了敲门,这才扬声。
“总经理,我是盼盼。您找我吗?”
虽然知道是一家人,不过她甚少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见到这平常总是对外人冷淡有礼的表哥,更别说是被召上顶楼了,因此她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呢!
虽然人人都知道苏氏是家族企业,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但她仍然有些尴尬。
“盼盼,进来吧,顺便把门带上。”
“好的。”她轻轻关上门后,走到苏远办公桌前。
一抬头,忽然对上苏远过分严肃的黑眸,让她愣了愣。
“怎么了吗?”
“盼盼,我问你……”
犹豫了很久,做过了最好与最坏的假设,思前想后,苏远遗是觉得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即使她的过去可能不是很好,不过,没有人有权利能替另外一个人决定人生,尤其是记忆这种事。
他再也不想看到盼盼眼中的不安与无措了。
天生对家人特别发达的保护欲,让苏远怎么也不舍得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妹如此可怜。
她的人生曾经有一大片色彩,如今却是一片空白。
那样的空白,并不是家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带过的,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关爱就能让她满足的。
那种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能确定的恐慌感,苏远光是假想就不禁心惊,更别说是置身其中的梁盼盼了。
“嗯?”梁盼盼不解的看着他。
“你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苏远单刀直入的问。
“啊?”她一愣。“我……我的记忆吗?”
“对。你不想知道吗?”
“我……”她有些迷惑,看着面前目光坚定的表哥,有点反应不过来。
虽然家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失忆,也都要她慢慢来,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像苏远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她想不想恢复记亿。
他们总是说,过去就过去了,但……她可以吗?她真的可以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你觉得呢?”
“好。”没有犹豫太久,注视着眼前这个总是关心她、总是会为她解围的表哥,她忍不住点了点头。
也许这样会让哥哥担心,但是,不管她过去的记忆到底是好还是坏,她都想知道。
表哥的支持让她不由得一阵鼻酸,却还是鼓起勇气,抬高下巴,努力掩饰着声音中隐约的哭音,“我要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第5章(1)
拿着苏远给她的地址,梁盼盼出了公司之后,站在那有着公司形象LOGO雕塑的大广场前,却是一脸茫然。
表哥说,这是抚养她长大的育幼院的地址。
对于亲人们曾经跟她说过的事,苏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对她说:“你得自己想起来,不然我们说得再多,对你来说都是别人的,而不是你自己的记忆。”
想着、想着,她的目光又落到那张纸上。
一年前,出了一场严重车祸的她,从一连串手术后的昏迷中醒来后,他们便告诉她,她是梁盼盼,是梁、苏两家最受宠爱的小鲍主,从小就在日本和台湾的两个家轮流居住,因此她中、日文都十分流利。
当时脑中一片空白的她很快的接受了大家的说法,她全然没有疑问的信赖着他们,接受了这群对她来说十分陌生的亲人。
但是,刚才苏远却告诉她,她其实是去年才被梁家宽找回来的,虽然那场车祸的肇事者逃逸无踪,却让他们极其巧合的找到了她。
如果说,她过去二十八年来都是徐盼云,那她对于爷爷、女乃女乃、外公、外婆以及其他亲人的那种莫名的疏离感,以及对于所住的环境完全不熟悉的状况,就都有了解释。
但,这是真的吗?
难道她过去一年所相信的东西全都是假的吗?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她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扮哥那么疼她,为什么会刻意撒谎骗她呢?
但是,表哥也不可能会骗她啊……梁盼盼的目光不自觉又落到纸上的三个大字上。
徐盼云……
苏远说,这才是她使用了二十几年的名字。
他说,她真的是他们梁、苏两家的梁盼盼,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回来,失散多年的妹妹,可是,她却失去了所有徐盼云的记亿。
“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吗……慈恩育幼院……”她愣愣地道,纤指划过那行看起来十分陌生的地址。
表哥给了她一个下午的假,让她走一趟育幼院。
也许那些记忆她一时半刻还是想不起来,但这到底是条线索。
她既然是在育幼院长大的,那么就算是已经离开了,育幼院里应该还是有她的朋友,有认识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