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还有一种脚踩不着地面的茫然感?
奸像一切都出错了,她其实不该待在这栋美丽的宅邸,好像不该拥有这些这么疼爱她的家人。
他们对她极为呵护,只差没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让她虽是接受他们对她的爱,心底仍隐隐有些惶然。
她好想找回自己过去的记忆。
失去记忆的她,虽然恐慌,茫然无措,仍然怎么也舍不得让亲人们担心,只得佯装若无其事的安抚着他们,假装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过去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假装自己可以忽视那二十几年的空白。
但是,梁盼盼很清楚,她做不到,她没有办法佯装那段失去的记忆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对,她一定要找出答案!
一定有什么蛛丝马迹是她可以找回记忆的线索。
她并不想让家人伤心,却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懵懵懂懂的过下去,她必须找回遗忘的记忆。
而且,她好想、好想知道,梦中的那个男人,是否曾在她的生命中占了一席之地,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确实曾经深爱着他呢?
她咬着下唇,思前想后,考虑了许久,终于决定先背着家人偷偷进行她的计画。
既然他们总是这样含糊的带过,她会想办法自己查出来,不然她的心会永远空上那么一块,而她,一点都不希望这样。
翌日,当梁盼盼起床梳洗过后,走下楼时,梁家宽与苏家两老以及苏远已经在餐桌前坐定,正各自翻阅着报纸。
“盼盼,早。”梁家宽看见她下楼,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暍掉手中的果汁,又翻过一页报纸。
“我太晚起床了吗?”看见表哥苏远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梁盼盼笑盈盈的坐下,并抬头对他感激的一笑。“谢谢表哥。”
“不客气。”苏远黑眸中噙着笑,只是扬了扬眉,随即折起原本摊放在桌上的报纸,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盼盼,昨晚睡得好吗?”摘下老花眼镜,仍然风韵犹存的苏母笑咪咪的问。
看着与妹妹容貌神似的外甥女,苏母心中不是没有遗憾的,只可惜妹妹看不到自己的女儿长大后的模样,还来不及等到他们寻回盼盼,就早早过世了……
“嗯,我睡得很好,谢谢阿姨。”粱盼盼虽然知道阿姨很疼她,但她还是维持着应有的礼节。“对了,外公和外婆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你外公、外婆刚吃饱,出去散步了。”苏父也跟着放下手中的报纸,向来严肃的表情在面对她时软化许多。
“喔!那真的是我睡过头了。”她吐吐舌头,淘气地拍了额头一下。
这可爱的模样让桌上其他四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盼盼,你没有睡过头,只是我们都习惯比较早起而已。”苏远一边帮她倒果汁,一边调侃她。
“表哥,你这是拐着弯损我喔!”她笑觑着苏远,虽然被消遣,但她一点也没有气恼的样子。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苏远双手举高像是投降,不过嘴角还是挂着一抹促狭的笑。
坐在另外一边的梁家宽则没好气的白了苏远一眼,像是责怪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快吃早餐吧,再不吃就要凉了。”梁家宽三、两下就把话题带开。
“对啊,盼盼,趁热快吃。”苏母也微笑着提醒。
苏家每天的早餐几乎是清粥小菜搭配现榨果汁,清淡营养又健康。
一家人于是安静的用餐,刚才热络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餐桌上只剩下汤匙与瓷碗轻微的碰撞声。
“对了,哥,我今天可不可以搭你的便车?我想出去走走。”梁盼盼忽然抬头起来对梁家宽道。
“你想去哪里?”梁家宽心中有些警觉,但看似若无其事的抬头看向她。“不用再休息一下吗?”
“从日本飞回台湾也只不过三个小时,哪需要休息那么久呀!”她不自觉嘟起嘴巴。“而且我都回来两、三天了。”
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有时候,梁盼盼觉得哥哥实在太过保护她了,就像把她当成搪瓷女圭女圭一般,摔不得、累不得。
明明她身上的伤早已经痊愈,在这一年问的调养之下也早就恢复健康了,他还是把她当成行动不方便的病人一样照顾着,严密的保护着她。
“那就让盼盼出去走走吧,带她去熟悉一下公司也不错。”一直保持沉默的苏父突然开口。“阿远,小露是不是要去度蜜月了?还是你带盼盼去公司见习?”
“要让盼盼当小露的职务代理人吗?”苏远咽下一口煎蛋,很快的反应过来。
“这就要看盼盼的意思了。”苏父不动声色的问。“盼盼,你觉得呢?”
“呃……我不知道耶……”梁盼盼有些迟疑。“表姊的工作内容是什么呢?我怕我从来没有做过,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这一年来,她身体的确是痊愈了,处理自己的生活并没有问题,但是,她还是想不起以前做过什么工作,也不知道自己除了中、日文均流利之外,还懂得些什么。
这样的她,能够接替表姊的工作吗?
“没关系,你就先跟阿远去公司看看,工作并不困难,可以学的。”苏母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跟着敲边鼓。
梁盼盼环视分坐在长桌周边的亲人们,略经思考后,这才谨慎的点了点头。“好,我今天跟表哥去公司看看,可是我不保证一定可以做得来喔!”
“没问题!”苏远爽快的说。“你不用担心,我们都会帮你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
但一旁的梁家宽神色却有些不定,他环顾着众人,暗暗皱起了眉头。
第4章(1)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凝重?”
早餐刚用完,趁着梁盼盼回房间换衣服,苏家两老走出屋外散步的空档,之前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粱家宽的苏远这才若无其事的开口。
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苏远总是觉得,平时就沉默寡言的梁家宽,在去年找回盼盼,顺着家中两老的意思陪着她一起搬来苏家后,更显得古怪了。
苏远记得那时他人在国外出差,是母亲拨来一通急电,告诉他,家宽突然找到了盼盼。
然而当他赶回台湾,在医院里看到的,却是一个受了重伤,甚至失去了记忆的表妹。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让梁、苏两家人都陷入狂喜之中。
大家都以为粱盼盼的失忆只是不幸的巧合,也在梁家宽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就这么忽略了她的过去。
但是,她自己呢?
苏远不讳言,在几次与盼盼相处时,总会不经意瞥见她偶然掠过的茫然神情。
虽然她平时总掩饰得很好,似乎是怕家人担心,但藏在她温婉笑颜之下的眼神中仍带有一丝不安。
他也觉得,对于盼盼失去记忆这件事,并不该采取这种众人联合起来敷衍、欺骗她的做法。
虽然苏远对盼盼的身分以及过去并没有太多疑虑,她与小阿姨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便是个铁证,更别说一开始家宽就拿出来的DNA报告了,但是,盼盼自己呢?
难道她就能对自己失去的一切毫不在意吗?
苏远怎么也没办法像其他家人那么乐观,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再继续这样哄骗她。
牛皮吹久了,总有一天会吹破,谎话说久了,总会有无法再圆谎的时候,更别说他们所撒的这个谎是如此拙劣。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苏远也觉得,他们应该协助盼盼把她的过去找回来。
而且,他更想知道的是,家宽为什么总是有所隐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