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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 第27页

作者:决明

真相,令人咬牙切齿。

原来,几名龙子耗费时间精力,所寻齐的药材,根本不能拿来治病,一切,全是龙主和魟医的阴谋!

戏耍龙子们的阴谋!

纯粹看不惯儿子们的拂逆和不孝,才想出诡计,要教他们忙碌奔波,报报小小冤仇。

“难怪,我吃完蟠龙梨后,脑袋都有些昏昏的。”九龙子回忆着,那种飘飘欲仙的晕眩感,是中毒啦?幸好,他头好壮壮,区区小毒,奈何不了他。

“父王真是太过分了,这种事也能草来玩?!把我们几人耍得团团转”离开大厅许久之后,这口怨气还是没消,几只龙子气呼呼骂着。

相较兄弟们对于实情的恼怒,蒲牢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胸腔的郁积一吐而尽。

所以,当勾陈点破龙主伎俩,兄弟们纷纷爆发不满时,他一个人呵呵傻笑,反常的安静,不加入挞伐行列,独坐一旁,心里开满喜悦小花。

“不用拿她下锅煮汤,不用去找其他红枣代替她,实在是太好了”蒲牢的开心,不仅写满脸上,更在喃喃自语时,无意间说得很响亮。

“二哥看来是要把那株小参留在城里,六哥不知要多久,才会发觉自己沦为父王的玩具,狠狠耍弄了一顿……”九龙子双眸扫去,朝不时傻笑的蒲牢方向瞄,他都快看到四哥的头顶,开出满园花朵了……

是有这么快乐哦?

“四哥。”

某人,还在开小花,灿烂绽放。

“四哥”加重喊他的力道。

“嗯?”某人回神,表情……仍是一副身处“鸟语花香”的仙境一般。

“我找的蟠龙梨,几口就能啃光,一点都不麻烦,你呢?你要怎么处理……你带回来的『药材』?”

对于蟠龙梨的小毒性,丝毫无畏,九龙子的处理方式——嗑掉它!

本来,四哥的“药材”他可以提供帮助的,帮四哥吃掉,肚里多塞几颗小玩意儿,不会浪费太多空间——前提,必须是正常的“红枣”,小小圆圆那一种。

“处理?”蒲牢对这两字,一脸茫然。

“对呀,又不草她来煮汤,呃,嗯……她也不能煮汤啦……留她下来,没啥用途嘛,再说,她有想留在龙骸城吗?”九龙子问得直率,人耶,在龙骸城,诸多不便,换成是他,他才不待哪。

蒲牢呆住。

她留在龙雕城的理由,没有了。

她会想……留在龙雕城吗?

这里,与她生长、习惯的陆路,是全然不同的两方世界。

海中,没有日出,没有月落,被海水包围,身边出没的,尽是些鱼模虾样的物种……半个她相熟的“人”,都没有。

她会想回去吗?

回到有耗有乌,有邻人有朋发,昼夜相替,晴雨风雪的丰富陆地?

“咦,花不开啰?”九龙子好似看见,某人头顶上的灿烂小花圃,正在凋萎、枯死。虽然花儿是无形的,但四哥脸上的精采,就很有想像空间。瞧,又凋了一朵。

“我想要她留下来!”蒲牢猛然大吼出声,声波震天动地,如狂雷更响。

九龙子一时不察,来不及捂耳,遭巨响贯穿,双耳俱麻,爆出震痛,整个听觉被嗡嗡声所侵占。

待九龙子以术力治愈耳部不适,正欲抬头,控诉四哥的胡吼瞎叫,只是再仰首,哪还有蒲牢的踪影?

待留吼声余韵,袅绕海城,仍在说着——

留下来留下来留下来……

相距甚远的药居内,红枣和冰夷,同时听见那道很熟悉的……雷声,由远端炸开。

两人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是蒲牢,蒲牢没错,除他之外,没有别人了——又低下头,继续研磨药材。

红枣在药居里,学习草药新知,认识成千上万的海中奇药,以及独特的治疗方法。

一切对她都很新鲜,也有一部分与她自幼所学相去不远。

无论是崭新的知识,或是复习旧闻,她皆乐在其中。

既然打算留在龙骸城中,多学些海城药理,总是有益无害……

“红枣”

雷声降临!

药居虚掩的门扉,砰地撞开,雷吼之后,是闪电般窜入的蒲牢。

一屋子满满的龟、鱼学徒,他眼中谁也瞧不见。

只有她,娴静带笑,姿容秀雅,正经端坐于石椅上,浅浅海湛笼罩在白哲芙颤间,那双剪剪秋眸瞅来,落向他。

“留下来!不要走”

蒲牢用吼的,声嘹亮、气十足,乍听下,真像来找人单挑,要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他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有狠劲、没有狰狞,有的,仅是单纯的惊慌。

惊慌。

那是众人来曾在四龙子脸上,看见过的情绪。

他疾疾奔向红枣,长臂一舒,把她搂个满怀。

用看要将她埋向心窝深处的力气,紧紧镶嵌,抵在她发涡的唇,吁吐热息和呢喃央求。

“不要走……”

“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呢?”红枣不似他,能无视周遭数十双眼,在众人注视下,她哪能习惯这般亲昵的拥抱?

试图想推开他,不求将他推出一臂的距离,至少,别茹那么紧嘛……

“你先答应我,不要离开”他口气软绵,近乎耍赖。

“我要离开哪里?”撼动不了他的怀抱,她只能认命,由着他继续把她“压扁”在胸口。

他知道吗?她的脸……目前呈现眼歪嘴嘟的惨样,遭他厚实胸肌、宽阔手掌的双面夹击,正扭曲变形……

“离开龙骸城,回陆路去——”短短几字,像刺,要由喉头吐出,皆需要经历一番痛苦。

“呀?”她一头雾水,听见他的胸坎呼咚呼咚,急急跳动。

“那什么鲜熊鬼汤,全是一块骗局!只能熬出一锅毒汤,根本不能下肚”蒲牢一顿,钳抱得更紧,生怕一瞬间,她就会溜开那般。

“哦?不是能昔你父王治病的汤?”

“全是他和魟医搞出来的把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用你熬汤了”

不会吧,还是没人告诉你……我与“红枣”的差别吗?

她上回要说的,但被打断,之后,似乎忘了要提……

“不用熬汤……你还会想留在海里?……留在我身边吗?”末了几字,轻得像叹息,充满不安。

她终于懂了,明白他为何流露……这样的慌张。

他以为,她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她来不及开口,他接着又说,细数起“海”的种种缺点:

“比起陆路,大海可怕许多,处处潜藏危机,有鳖有蛟、妖怪一堆,海空又那么高、那么宽阔,无边无垠,不像陆路温暖,有充足的日照……”

“是呀。”她额首,泰半同意。

蒲牢又急忙说,松开对她的紧抱,双掌搭于她肩上,认真看着她。

“但是,那些鳌呀蛟的,我可以一只只打跑,不让它们靠近你半步!海水太冷,我可以随时当你的暖炉!你不喜欢海里的食物,我天天去人类城镇,替你买你爱吃的东西!我也能常常带你回陆路上,去晒晒日光,吹吹凉风,你……”

急促说完,喘了口气,他声音放轻,眸光却更红浓,问着:“留下来,好不好?”

渴求的希冀眼神里,满满地,倒映着她。

“凭我一己之力,不可能游回陆地去,我既没有羽翼,更无鱼鳍,如何能走?”她笑笑反问。

这是事实。

海水无枷无锁,对人类而言,尤其是她这种不谙水性之人,就是铜墙铁壁,困住她,她哪儿也不能去。

蒲牢胸口一痛,脸庞扭狞,几乎要室了气息。

一点点……想留下的,都没有?

面对这种粗线条、又迟钝、又直肠子的男人,话,说得越迂回、越婉转,他越不会开窍,一旦想错了,就钻进了牛角尖,一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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