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暂居冰夷家,两间房,冰夷让出一间给她,仅存的一间蒲牢占去,连累冰夷睡屋外海草,对冰夷很不好意思。红枣心里有感。
“不跟冰夷说一声吗?”不告而别……好吗?
“不用,我每回来去,都不跟他哆嗦,他习惯了。”
来,不用招呼,去,不用道别,蒲牢不做太婆妈的行径。
任性,无论从哪方面来看……
“还是该跟冰夷知会,比较好。”她做不来他的……嗯,随兴。
蒲牢的回应,是睦眸瞪她,摆明她的提议不予接受。
脚步没停的两人,来到一座巨大楼子前。
楼高十数层,楼身嵌于海崖间,崖上崎岖凹凸,浑然天成地融入其中,海崖的圆洞,变为海楼窗棍,崖石的独特纹路,以及小小螺贝镶缀,则化为楼墙装饰,不失风味。
他熟稳地点耍数道菜,也订了房,要在海楼住下。
与其说是“房”,倒不如说是第十层楼海阁,更为贴切。
十楼海阁,无比宽敞,并未区隔成数间厢房分租,而是完整一层,便为一处客宿打通的厅堂偌大漂亮,萤黄色珍珠石透出暖芒,照亮整室。
以厅堂为中心,东南西北各有四间内房,他与她,区区两位,不需要住到如此豪奢的独层房舍。
但很显然,仅止她一人这么认为。
海楼掌柜和蒲牢,都觉得以整层海阁,迎接龙子大驾光临,不过刚好而已。
丰盛的菜肴,送进房内大厅,一盘一盘,将石桌摆放得毫无空隙,两人被食物香诱去,开始大块朵颐。
“你是小鱼吗?食量这么一丁?”蒲牢瞄过去,啧了一声。
她吃的分量,塞他牙缝都不够。
“男女的食量,本就有些差异。”她自觉吃得相当多,她看着他的食量,也忍不住佩服他了呢,是有几个胃要装满呀……
“不能被我越养越瘦。”粗心的蒲牢,难得一回展现细腻心思,发现她太多挑煮熟的菜或汤,一些新鲜活跳的甜美海产,她几乎不吃。
所以,他盼咐鱼小二,加送几道炖喂的、闷烤的、酥炸的菜肴上来。
鱼小二收走空盘,手脚俐落补上新菜,石桌的塞满程度半点未减。
“别再加菜了,我吃不下。”
她若不赶忙强调,这男人,一副很想再点菜的神情。
教她意外的是,他非心细之人,又努力低头猛吃之际,竟也注意到她对桌上菜肴的喜好……
“不把你养胖点不行。”热呼呼的鱼汤沫蛊,推到她面前,日爱着掌心。
“我并不瘦。”她的体态不属茬弱那型,加上种植药草、采药、魔药,许多耗费体力之事,她皆是亲力亲为,自然比养在深闺,大门不出的娇柔姑娘还要健壮些。
当然,和蒲牢相较,她确实娇小玲珑太多太多。
他虎眸缥去,扫向她,仿佛正质疑她那句“我并不瘦”,将她仔细亩视一遍,发、脸、肩、月要、腿一每一处都不放过。
他嘴里咀嚼新鲜鱼片,咬得很慢、很慢,再搭配上眼神和表情,像口中品尝着的,是她。
突如其来的错觉,红枣感到燥热冲上脑门,被他盯瞧得很不自在……
“太瘦了。”他摇头,补上:“放进汤里,熬不出什么油脂甜汁。”
蒲牢口中虽有食物,却说得不合糊,字句清晰。
至少,红枣听得一字不漏。
“放进汤里熬?”这几字简单明了,没有辨识上得难度,用在“人”身上,却难以理解。
“呀,我还没跟你提过。”蒲牢想起先前顾虑她一天之内,接受过多刺激打击,而暂时不说的小小贴心。
他没打算瞒她,只是迟了些说,带她到龙雕城的真正“用途”。
咦……心,怎么揪了一下?
像被谁用五指芍刚民收紧、拧住、重绞,虐过一回,又松放?……然后,步骤重复。
“我是带你回来熬汤,熬一种什么鲜什么参的汤,给我家老头治病,那汤需要九种药材,你,是我抽中的其中一昧,要带回去交差……应该养得肥软一点,药效……比较强。”奇怪,说出这番话,揪痛感持续不断,害他不时停顿。
“……我是其中一味药材?”以人肉入药?
他点头,一边凛眸,对抗揪刺的痛觉。
“红枣嘛。”
一丝丝的感动,嗽,如泡沫迸碎。
一些些的萌动,啪,来茂盛,中途么折。
原来,他的关心和关注,其来有自。
她竟……为了他那些举止,心里诧暖。
第5章(2)
红枣面无表情,心里却嘀咕连连,澎湃翻搅。
这男人……
谤本就搞不清楚状况吧?!
此红枣,非彼红扎起哦,她再怎么熬,也熬不出“红枣”的药效!
难怪,初见他时,他提出来的要求何等奇怪,说要买红枣,又要挑甜甜的、软软的……
因为他连他要寻之物,是圆是扁、是人是物,都没有弄清楚呀!
她没有生气,也不觉难受,只是……哭笑不得。
当时他找上她,她手里采撷的,才是他要的“正主儿”。
她不想修正他的误解,完全不想。
心中浮现小小的恶意一干脆让他带她这个“错红枣”回去,交差时,狠狠丢脸、受众人耻笑也好。
她淡淡燮眉,眸中投来诸多责备的申请一被蒲牢误解为“惶恐无措”。
他知道她哭不出泪,无从分辨她有多怕,换成其他女子,听见要被送去熬汤,早哭得涕泪交错。
她不哭,他反倒担心,担心她……压抑绝望及恐俱。
“我知道你听见实情,心里难免又惊又怕,不过……现实如此,你也只能接受……
“可恶!怎么一直痛呀?!”
蒲牢说着,突然恼起来,重重一记捶向胸口,使劲的肉击声,结实,而不手软。
行怪太行异,红枣不挑眉都难。
“你打这么用力,当然会痛。”自虐吗?好端端的,出拳打自己?嗯……真特殊的嗜好。
“不是呀,胸口在痛!”看见她,马上想起她是医家子孙,他厌恶胸口莫名的疼痛,病急乱投医,直接拉过她的手,往泛疼得心窝口按:“帮我瞧瞧一”
“我医书不精,加上龙子与一般人的身体构造并不相同,我没有能力治。”她想抽回手,他却握得很紧、很牢,没有放松的意图。
“等等!”他喝止她乱动,惊喜的嗓音非常响亮:“这样有效!没那么痛了!”
软软的小手,触感佳,a度够,贴在胸前,像块温玉,好舒服……而且,确实舒缓了刺痛。
“胡说什么?!我的手又不是走罐,能活血行气。”
走罐是拨罐法之一,循着经脉,以罐体推拉移动,手劲草捏需视病人情况,轻或重,皆靠经验。
她不信单凭她一只手,做得来“走罐”的疗效。
“因为你是『红枣』吧。”九种神奇的药材之一。
正因神奇,魟医才要他们九名兄弟去寻,要治父王的怪症,她名列其一,想必很是珍稀,拥有过人的药效……光是贴抵他的胸口,就带来了舒适的疗愈。
听他冒出这句满足唱叹,还草她的手心去磨蹭他的胸膛,她真想操起石碗,敲向他的脑袋,看能否将他敲得清醒聪明些。
几回吸气吐气,忍住抓碗的念头,任他捏握着手,包覆得没有空隙。
他的手,好大、好宽,轻易就完整握住她的。
她掌心之下,是他的心跳。
强而有力、规律稳健的撞击,炽烈得像是要冲出来。
他闭眸舒坦的神态,蓦地教她心软,另一只没受他钳制的手,先是按上他的脉搏,想替他找出疼痛的原因。
嗯?一样紊乱、一样诡异、一样超乎她自小习过的脉象知识,她放弃,改抚上他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