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浆水果,果如其名,一整颗果子内,没有果肉,只有满满稠密的甜浆水,果皮澄澈无色,里头的天浆水,介于鲜红与粉女敕之间,将果皮填的丰满浑圆,仿佛灌饱的水球,颜色讨喜,滋味更是甜如糖蜜。
“这种甜浆水果,看了就叫人忍不住把唇贴上去,唇瓣稍稍施力,吮破薄皮,让甜将水流进嘴里……”九龙子亲自示范吃法,便是知道她这颗见识浅薄的小蚌,没看过这等好物。
看了,就教人忍不住,把唇贴上去。
她对甜浆水果,没有那种渴望,但对他的唇,有。
他的唇色,不似甜浆水果女敕红,薄薄抿着,当然,他嘴里也不可能有甜浆水,可是他被引诱过去,像九龙子吃起甜浆水果的欲罢不懂
唇,贴上去,稍稍施力,吮开温暖的阻碍,品尝甜美汁液……
对美味的本能追逐,教她忘了初衷,忘了自己再三告诫自己,不可以吵他,要好好让他睡一觉……
软女敕小舌,闯了进去,在他嘴里,探索温暖,没遇上任何妨碍或抵抗。
他怎可能不被吵醒?
不,她吵醒的,何止是他?
还有,蛰伏在体内深处,被封印、被禁锢、被掩盖起来,失去宝珠压抑的狂龙。
他张开眼,眸心,流溢着金灿光泽。
伏在他身上的小女敕蚌,瞬间天旋地转,深深陷进贝床间,由品尝人,变成被人品尝。
发出惊呼的小嘴,让他狠狠堵住,唇瓣被吮着、衔着、咬着,变得更艳红、更丰盈,四化水亮,和着两人的唾,交融搅乱。
“囚……”她想喊他,没有机会喊起,他沉沉的重量,抵着她,逼她完全承受。
他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他在做什么,知道尝入嘴里、按低身下的芬芳软馥,是谁。
珠芽。
她映在他眸间,雪白肌肤,交错着波光潋滟,以及他身上金鳞,散发出的碎金光芒,嵌了他一身的璀璨。
不仅是柔软的脸庞,她的眉、她的睫、鼻子、双唇,都镶上淡淡金边,炫目娇娆,诱着他的指月复,细细去描绘,像……拨弄琴弦一般。
理智尚存,只是无法喝阻“饥渴”的产生。
饥渴。
饥渴于力量;饥渴于张狂;饥渴于暴厉;饥渴于……失控。
这个拍着胸脯,在水镜前尖叫。雀跃、兴奋到笑容乱绽的女娃,欢喜说着;
“你要回来了?!太好了——我一定第一个到城门口,守在那儿接你!”
这句话,害他欣欣期盼,感染她的快乐,似乎可以想见,他回城那日,她会是如何激动泪奔,朝他扑来,又会是如何,乐嚷着他的名字……
事实却是,城门口,除守城卫兵外,空无一人。
说不失望,去骗鬼吧!
这股窝囊气恼,又在看见她好端端,趴睡在她自个儿床上,一脸酣甜,嘴角扬着笑,好梦正美。气恼烧不成烈焰,只能默默浇熄,轻叹,转身回房,想当然耳,她另一句承诺,也食言了。
“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吃顿饭了。”她喜孜孜道。
“……你哪时没在用膳时间冒出来过?”
他指的是水镜,三餐都准时无比。
“我是说,真真实实,可以帮你夹菜,替你舀汤沫,和你吃同一盘食物嘛。”
贝勒的多美好,一副餐桌上的和气融融。
结果呢?她不知梦游到哪处世外桃源去了。
真是谁认真谁笨蛋。
她睡死了也好,离此时的他,远点。
每每寻无宝珠回来,疲惫加上失落,往往是他意识最混沌、耐性最薄弱,甚至,情绪最浮躁的时候。
体内,众龙王封下的印,总在那时,岌岌可危,随时都快被冲破了、挣月兑了。
他曾经因此,打伤四弟。
虽然,众人矛头皆指向是四龙子犯错,惹怒了他,实则不然。
是他难遏的杀心,在那一瞬间,汹涌倾巢,对于四弟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臂,他想折断它,听它清脆断裂的声音,见它骨碎鞋溅的残美情况。
他……是真的想杀了四弟。
不单纯针对四龙子,而是任何一个出现眼前之人。
四龙子不过是运气不好,倒霉成了替死鬼。
不耐、厌恶、憎恨,是他心中不断涌现的意念。
明明没有怨恨,但负面情绪,有内心深处冒出来,邪恶地哄诱他,放任那些晦暗,将他吞噬。
所以,在他回复掌控力之前,必须孤立自己。
不许谁人靠近,怕的,便是自己会在神智时而浑噩、时而清明、时而杀意充塞下,再度发生四弟那情况。
第6章(2)
她却来了。
他故意装睡,不想理睬她,带着些许恶意,小小的报复,报复她言而无信。
另一方面,他怕现在的自己,对她,深具危险性。
她腻了过来,不知死活,在他身边躺下,贴近到可以感觉她的炯炯注视,专心的、全意的、热暖的,只看着他,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
然后,是她柔女敕的唇,印了上来。
她在他的嘴中,顽皮作乱,尝鲜吮着,拙稚吸着,像个探险的娃儿,来到一个新奇好玩的地方,感到有趣,再再流连,不肯离开。
初生之犊不畏虎,凭着傻劲做事,完全不知虎口内拔牙,不,是在龙口内,软绵绵地厮磨,香女敕女敕地辗转、甜孜孜地引诱——
是件多自寻死路的事。
血脉沸腾,愤张亢奋,与面对四弟或任何人时,翻搅的杀意,全然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饥渴。
他翻转了彼此身姿,取回主宰权,吻得比她深、比她鸷猛,要把她吞下肚般,叼着她的舌,衔紧她的唇,不轻易放过她。
她呜呜嘤咛,唇被吻得发热泛疼,想扭头逃开,他的手却扣在她颚缘,长指力道坚决烫人,锁着她,不让她逃,执意与她,纠缠到底。
在她快窒息时,他放开她,等她狼狈地吁吁大喘,急猛吸气,待她吸足了,便在吻上去,豪夺她的气息,如此反复,搅和的她意识含糊,脑袋瓜里一片狼藉,只记得他带来的炙热和贪婪,久久、久久无法回神。
她瘫在床中央,大口大口喘气,被他吮进双唇间的颈肤,敏感战栗,脉动躁乱急促,在他口中轻轻颤抖,他一定全感觉到了。
金灿瞳心一紧,忍不住一口咬下。
啃噬的力道,痛的她叫出声来。
这一叫,什么迷乱,什么浑沌,什么飘飘然,全数消散。
她捂着被她咬出牙印的肩膀,挣扎爬开,撅嘴看他,这一眼才清楚看见他的不同,这一次,可不是她眼花了。
他身上金鳞密布,浅浅地,泛着光,由松敞的黑裳襟口露出来,肩膀、颈子、手臂、背脊,处处皆有。
长发撩散披覆,落在鳞片上头。
金与黑,两色交错,衬出彼此的强烈存在,这股对比,同样出现于他双眼间。墨浓的眉睫,金灿的瞳仁,正凝睨着她,眨也不眨。
“囚、囚牛?……”
明明是同一张面孔,她熟悉的俊挺、看惯的容颜,怎么会有截然不同的差别?
是他月兑去了白如初雪的袍子,紧着黑色内裳的缘故?
不,衣着颜色,不应该有忒大影响呀……
抑是那些金鳞……
她瞧不懂他神情的高深莫测,被他身上闪耀的龙鳞金光,扎的撑不开眼,只能细细眯起,虽然,很想伸手去触撑那些金鳞,但本能在告诫着她:
别碰,一碰就会出事。
一碰……就会被扑杀吃掉……
他看她的眼神,正透露这样的可怕讯息。
她胡乱猜测着,他一定是生气了……气她没遵守口头约定,守在城门,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