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爹娘说,他一落地,猫儿外形维持短短刹那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人类小婴娃的体形。别人是女圭女圭大哭来到人世间,他是满嘴粗话咒骂,埋怨控诉她们三姐妹是如何如何插队抢出生,如何如何使出了爪子踹他踩他踢他,将他硬挤成第四只出来的家伙,由大哥沦落为小弟……
然后,他这辈子没再变成兽形貔貅过。
一开始,他的理由是不屑,他是恶兽,有恶兽的高傲,不屑变貔貅。
后来,他在娘亲威逼下,试图变过,却失败了,他已经遗忘这项本能,想变也变不出来。
一只不会恢复原形的貔貅。
怎么想都觉得凄惨。
狍枭本人是没感到有啥好惋惜啦,变回巨大神兽,术力是比人形强了些,却不代表精进几百年,差别没多大,反正人模人样更好用,轻巧灵活,飞天遁地,奔驰腾翔,样样做得到,人形或兽形,重要吗?
现在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剩躲在北方崖壁的那只小疫鬼。
拜瑶貅所赐,缩小了范围,他那支比上不足比下很有余的鼻,终于得以发挥效用,成功截获一抹淡息——是她的味道,他像只咬住饵料的鱼,被无形鱼线所牵引,雀跃的脚步,正在逼近。
弯身,进入一处不起眼的曲洞,毋须火把照明,他自身的光,足以将曲洞映照通亮,洞口窄小,洞径颇深,他必须屈起身体,才能顺利前行。
呀,找到了,贪睡的小东西。
她伏卧一块圆石上,正在熟睡。日与夜,疫鬼恰恰与一般人颠倒作息,美好宁静的破晓清晨,正适合他们好好睡。
几乎快将她娇小蜷躯包覆住的黑缎长发,像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此刻反耀着他身上光源,形成炫影,发间光泽,醒目起来。
狍枭该庆幸曲洞末端还算宽敞,形成一处较宽洞穴,他终于可以稍稍改变姿势,不用学狗爬,不过仍是必须弯腰驼背,曲洞的高度,大概是女子身长,对他依旧太矮。
兴许是洞里突然明亮,刺痛了她的眼睑,更或许是察觉自己被毒蛇猛兽盯上的警戒感,教她在睡梦中皱拧细眉。
好亮。
即便闭上眼,一片黑蒙的视觉,还是感受到瞳仁的缩紧。
洞穴深处,不应该透进阳光……
她伸手欲挡,却碰到阻碍。
有什么东西,正撩弄她覆额贴颊的发丝,因她的扬手,而碰撞在一块。
“还睡呀你?”他接住她的手,开口说话的嗓音喜悦飞扬。能找到她,心情真好,而且她的睡颜可爱,这也令他感到欢愉。
她闻声张眸,刺目的光又教她连忙捂眼躲避,直到慢慢适应光线,她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向他,而他颇意外她没有尖叫,没有逃窜,没有努力将自己塞进岩石缝里,像先前那回一样,她只是眯着眼,静静望他,对于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并未反应激动或受惊,甚至当他的指月复磨蹭她沁凉的雪白肌肤时,她也没有反抗,像只温驯的猫儿任由他嬉弄。
“我,又在,做梦了……”她喃喃自语,伸出她另一只没受他箍制的白皙小掌,探进他蓬松的暗金发丝间,喜见萤星飞舞,犹似金粉散撒,酣甜的女敕音又是笑,又是困惑,神情像个生女敕娃儿天真单纯。“怎么,老是,梦见你?以前,不曾,这样过,好几天,都是,你,出现……”
梦里,缠人的神兽,总是如影随形,相随左右,从没有人,敢那么靠近她,大家总是尖叫逃跑,总是嫌恶的瞪她,用狠绝的言词咒骂她,只有梦中的他,什么都不怕,双臂环绕她腰上,下巴撒娇地搁在她肩上,说着醒过来时便会无奈遗忘的话语,可她牢牢记得,梦里,他轻佻带笑的声音,愉悦轻快,仿佛同她分享多快乐有趣之事;梦里,她一直笑着,偎在他怀里,听他说话,感到安详幸福。
可,梦与现实,中间相隔天和地的远距,神兽与疫鬼,怎可能和平共处,一光明一阒暗,一正一邪,一善一恶,永远都是背道相克。
醒来之后,她的心情会变得好糟,进而红了眼眶,酸了鼻腔,暗淡了神色,为她无法拥有的那些,哀哀悼念。
此时一定也在做梦,才会再看见他。
多好的梦。
在梦里,她不孤单。
在梦里,有他。
她是自己投进他怀中,一如每场梦境中,两人贴近无距的姿势。
“别,太快,醒……再,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只有在梦里能这样做,享受他温暖厚实的怀抱,深嗅他蛮横霸道的气息。
第2章(2)
“你睡糊涂了吗?不过,睡糊涂也好,你自个儿扑过来,我就不客气啰。”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的狍枭笑得胸口轻震,连带影响了她,这一回,她瞬间瞠眼惊醒,猛地意识到自己不在梦中,但,迟了,小巧下颚惨遭挟持,他长指轻轻一扳,逼他张开檀口,恭迎他覆唇品尝,她的惊呼发不出来,全进了他嘴里,沦为虚软呜咽。
他不玩循规蹈矩、慢条斯理那一套,一开口,就吻得鸷猛掠夺,卷弄着她怯生生想逃的舌,不遗漏柔软唇后的每寸津润芬芳。她扭不开臻首,他大掌一左一右定住她,迫使她动弹不得,任其畅行无阻,在她口中翻腾作乱,彼此气息气味交融难分,他热烫如火炭,所到之处,都点燃陌生火焰,几乎要将她煮沸。
热,她感觉到热,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它,抗拒它。
他的唇离开他,不是仁慈地放她一马,而是他还有太多地方想流连,彻彻底底吮过吻过她的唇,他意犹未尽,舌忝嘴咋舌,迷恋她的甜香味道,要继续探寻属于她的更多更美好的滋味。
手掌顺着精巧颈线而下,没入黑衫中,掌心与她细腻微冷的女敕肤毫无阻隔,仿佛有股吸力,牢牢地,钳制他的手,要他别离开他它,要他仔仔细细它……
他的手,划过细致肩头,轻而易举拨开黑衫襟口,出欺霜傲雪的肌肤。
他吻向她的咽喉,感觉她吞噬唾液的困难动作及哆嗦,再吻向她敏感侧颈,她瑟缩回应,重重战栗,出自于本能,果肩一收的举动,将自己的脸颊送到他的额鬓间,碰触他不同于她的火热肌理,随即又慌乱弹开,弃守颈侧到锁骨间那一大片春景,供他唇舌肆虐,他一吻,她再缩肩,又弹开,几次反复,教狍枭百玩不厌。
“挣扎呀,这么温驯,我就真的继续下去啰,只要再做下去,我一失去理智,可是不会停哦。”若不是看她天真无知,眼神迷蒙,身子轻颤,僵硬如木,他不会多此一问,直接抓住大好时机,将她就地正法,管她懂或不懂,要或不要……他是想要享乐,又不是强暴。
她傻乎乎的太可爱,单纯得直刺他小如蚂蚁的良心,虽想恶狠狠的扑到她,先做再说,又觉得不该如此轻待她。
难得他残存一丝丝良知及……怜香,给她机会,而不是愣呆呆由他上下其手,做尽雌雄欢好之事。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唇瓣被他吻得红润光泽,毋须胭脂点缀,微微开启,气息吁喘,月兑口的话,竟不是恶言。
“因为你也在这里呀。”不然他大爷干嘛窝进这狭小曲洞,绑手缚脚的。
“这里,适合,疫鬼躲,但你,是貔貅,你,不该来,这里。”她说话时,他的手指,拂过她嫣红唇瓣,颇为享受她的柔女敕触感。
“你若不躲在这种鬼地方,我当然就不回来,偏偏你在,所以我才来。”哪有什么该不该来,只有大爷他爽不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