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最后一笔修饰,范荷花将书笔放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总算完成了!
她看着眼前这幅半人高的油画,满意的露出微笑。
这是从那天带韩秉柏观看她的画作之后,她就一直想画的一幅画。
范荷花看了看摆在一旁那幅仿马谛斯的画作,再回头看看自己的画,忍不住笑得更开怀。
画中,是一个有着深刻轮廓的男子,他闲适地坐在一张沙发椅中,椅子后面有只活灵活现的大山猫。背景和马谛斯那幅画一样,是红砖墙与蓝绿色树叶。
她以自己惯用的自然画法,搭配上野兽派的背景,彷佛将两幅画拼在一起,却拼接得天衣无缝,充满另一种美感。
这时,门铃忽然响起。
“哪位?”来不及月兑去身上的围裙,范荷花直接匆匆跑去开门。
“范小姐,这是兰夫人要我交给你的邀请函,请你当日务必出席。”门外,一名穿着黑色套装,挽着发髻的美丽女子露出优雅的笑容道。
“呃,好的。”
从对方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纤手中接过有着黑色封套的邀请函,范荷花一直呆呆地等到电梯门阖上,送走了那位小姐之后,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邀请函。
全黑的封套上以金色的笔写着“荷花”二字,信封的封口甚至用了蜡印封缄。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兰颐居然差人送了发表会的邀请函来。
“对了!去跟韩说!”突然想到要跟韩秉柏分享,范荷花随意月兑去身上沾了油彩的围裙,拿着邀请函便跑了出去。
自从那天范荷花在韩秉柏的家中说了那句话之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然两人似乎恢复了各自原本的生活,各住镑的,但每个晚上,不管多晚,他们都会坐下来一起吃晚餐,闲聊。
但超乎想象的是,虽然两人偶尔还是会擦枪走火滚到床上去,但大多时候,漫无边际的闲聊占据了他俩相处的时间。彷佛是天生注定要在一起,他们几乎无所不谈,也丝毫不觉得无聊。
虽然范荷花仍并未完全了解韩秉柏,但是经由每日的相处,总能让她多知道他一些。
她知道他在一间跨国公司工作,时常需要到不同的国家出差,所以他懂五国以上的语言,也很轻易便能够融入不同的生活环境。
她也知道他现在之所以会在台湾,是因为公司给了将近两年没有休假的他一段长假,让他好好休息。
每一天,他们一起晚餐,范荷花知道,他很会做菜,喜欢品尝各国料理,甚至可以为了品尝美食而费许多心思。
他也爱喝酒,各式各样的酒,哪怕是廉价的啤酒,他也会慢条斯理的品尝。
他也会在熟识的餐厅寄放他喜欢的酒,通常是红酒。像她那天晚餐时不小心喝掉的,就是他存放在那间餐厅里的红酒。
定了定神,按下大门的四个数字密码,范荷花小心翼翼地走进韩秉柏的屋子。
她急着赶那幅画,想要尽快完成,送给韩秉柏,所以昨天画了一整晚,一直到现在为止,她根本没有休息,也没有注意到时间。
不知道韩秉柏在不在家?
“韩?”由于床上空无一人,棉被也叠得整整齐齐的,于是范荷花东张西望,找寻着他。
若说她对韩秉柏有较深入的了解,大概就是他中规中矩的生活态度,和有点洁癖的小小特征。除了房间里大部分都是白色及灰色的家具外,他的生活习惯也让她印象深刻。
只要离开床铺,棉被一定折得整整齐齐的,他甚至还会稍微抖一下床单,抚平绉折。每次看见他的床,她都有种彷佛置身饭店的感觉,更别说他看到脏污就马上收拾整理的小动作了。
虽然他在床上表现得那么野蛮,下了床后,却比绅士还绅士。
这一两个星期的相处下,她愈来愈了解他,也愈来愈觉得他深不可测。他知道好多事,也似乎游走于各种阶层的人之间,就算泰山崩于面前,他也能面不改色。
“咦,不在吗”?范荷花在屋内走来走去,看过厨房、浴室和阳台,就是没见到韩秉柏。“奇怪,这么早,他是去哪里了呢?”
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手上的邀请函。
前几天,她曾跟韩秉柏谈到她接到兰颐的插画case,她的兴奋仿佛也感染了他,那时他说,有机会的话,要带她去下一场有兰颐作品的拍卖会,现场靶受一下气氛。
因为兰夫人在拍卖会时也会出席,甚至会参加拍卖结束后的酒会。
那是一个很好的见面机会,毕竟她可以更靠近兰夫人,也可以趁此跟兰夫人多聊聊。
因为韩秉柏确实为她开心,所以她格外希望可以跟他一起打开手上这封难得的邀请函,可惜他不在。
啊……好想睡……
范荷花打了个呵欠,走进房间,昏昏沉沉地爬上床。
由于她实在太累,很快便睡着了,但手上还握着那封邀请函不放。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电话铃声,不一会儿,电话转入答录机。
“……老大要你去参加那场发表会,日期跟地点,我等一下会mail给你。记得,那个东西要交给兰夫人。至于邀请函,你自己想办法,我可没办法弄给你。还有,那个……”
电话中传来的男声以中文混杂英文的方式琐碎的说着话,絮絮叨叨的直到三分钟的录音都快结束,还意犹未尽地想继续说下去。
原本已经累瘫了,呈现半昏迷状态的范荷花,在听到“兰夫人”和“邀请函”时顿了一下,她睁开眼睛,一脸呆滞地瞪着答录机。
她有没有听错?
为什么韩秉柏必须出席兰夫人的发表会?又为什么他必须自己弄来邀请函?而且,他到底要把什么东西交给兰夫人呢?
重重的疑问让她瞪大疲累的双眼,一下子无法分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在作梦。
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让范荷花放松了身体,即使她心里缠绕着满满的疑问,还是又不知不觉沉沉地睡去。
直到一股温热袭上她。
韩秉柏躺到她身边,轻手轻脚地将她揽入怀中。
“韩?”她迷迷糊糊的出声。
“嘘,你再睡一下。”他轻声安抚她。“你累坏了吧?我陪着你躺一下。”
“喔……”她的眼皮沉甸甸的,在他的轻哄下很快又睡着了。
“奸乖。”韩秉柏噙着宠溺的笑,看着她乖顺地睡着。
他爬下床,轻轻地为她拉上棉被。突然,床上的一个黑色信封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拿起那个黑色信封,韩秉柏诧异地扬眉。
这是……
第九章
范荷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小懒猪,起床罗!”韩秉柏站在床边,轻轻拨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嗯……几点了?”她懒洋洋地翻过身,习惯性地蹭了蹭棉被。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韩秉柏家,她总是能睡得很好。
除了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睡个十二小时以外,还老是赖床。
明明她的床也不差,但韩秉柏的床却总是让她舍不得离开。
“晚上七点了。”
“喔!我又睡得这么晚。”她吸吸鼻子,在床上撑起身子。“你的床一定有什么问题,不然我怎么老是会睡得像死猪一样?”
“可能是有我的男人味吧!”确定她已完全醒来后,韩秉柏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下子走进厨房忙着,一下子开冰箱拿东西。
“少来!”她懒洋洋地爬下床,食物的香气让她不禁食指大动。“哇!你在弄什么吃的?好香啊!”
虽然对于自己完全不懂料理的事有点惭愧,但是韩秉柏亲手做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被他这样“豢养”了一、两个星期,范荷花早已经把尴尬、羞愧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