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闻獜三弟用脚踢她,她的脸又撇回右边,闻獜长姊改执武器挥打。
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左边右边左边右边……
“呼、呼、呼、呼……”闻獜一族打得好喘,中场休息,猛烈吐纳声响彻天山。
“这只死饕餮完全找不到死穴……”闻獜二哥喘息声最大。
“可恶,又功亏一篑吗……”闻獜三弟不甘心,奈何他浑身上下的毫针全数断光光,连脚都扭到,却伤不了她,好呕!
“打够没?”饕餮双颊微微泛出粉红,像桃花般好看,没有见血,没有淤伤,有的只是她累积到顶点的怒火。
她的脾气绝对是四凶中最随和的一只,她不爱与人争与人吵,但不代表她能站直直任人殴打还维持笑脸!
“打够也该轮我还手吧?”饕餮仍受缚于金刚绳,双手无法使用,不过无妨,她向来是动口不动手。
圆圆小泵娘的皮相像吹饱风的羊皮囊,越来越鼓、越来越膨,缠住她的金刚绳越绷越紧,但没有被挣断,不过也没能阻止眼前那诡异的胀大——
“糟糕!二弟三弟小妹快逃!”闻獜长姊惊觉异状,当初兄长被吃掉时的情景,在此时重现。
饕餮恢复原形,要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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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辰已过,嚷着要捉凤凰的饕餮没有回来,刀屠有些心神不宁。
四喜楼最热络的客潮已渐渐散去,丫鬟们忙碌地清洗碗盘竹箸,灶里柴薪未熄,还等着应付晚食的客倌上门,不过几名厨师已经放下菜刀,在厨房外闲聊起来。
刀屠将鲜鱼放入灶锅里清蒸,忍不住又瞧向外头天色。
反常。
平时这时候,她老早就挨在他身边,东问一句“鱼什么时候熟”,西问一句“还不能吃吗”,喋喋不休,除非他先塞给她一些小零嘴才能让她安静。
现在,清静过了头,清静到……他不习惯。
被她缠成惯性,时时都能看见她朱红色身影,突然这么长时间见不着她,他真的不习惯。
下意识分心在寻找她。
刀屠坐在灶前小矮凳,添些柴,眼眸又瞟向门外。
“刀头哥,刀嫂子去挑布料还没回来呀?”陆妹子洗完一批碗,在围裙上擦拭湿濡双手,看见刀屠频频瞧屋外,带些焦虑模样。
他不好直言饕餮去打野味,只用逛布行的老套借口来搪塞众人询问“他家那口子”怎么没像只跟屁虫尾随在他身后。
“嗯。”刀屠淡淡颔首。
“我下午去饼铺买了些软甜糕,本想分些给她,要不,我拿过来,你和刀嫂子当夜消吃?”
“谢谢你。”刀屠浅笑。软甜糕,饕餮一定爱吃,虽然不够她塞牙缝,但拿来开胃,她会乐上好半天,没见过有谁像她,如此容易被食物收买。
然后,她会大声说——我爱你。
明知道这三字无意义,她喊出来时,还是会让他胸口一震。
一日听上数十回,早该要麻木,为何还是有莫名波澜在心里翻腾?
“软甜糕的钱,让我来付。”刀屠不占人便宜。
陆妹子摇摇手绢,笑道:“不用啦,刀头哥,就当是礼尚往来嘛,拜刀嫂子之赐,我们最近也很有口福吃些饺子和酥饼呢。”
今天天热,尤其厨房更不是人待的地方,陆妹子待没一会儿已经满额热汗,刀屠则是一贯长发扎辫,因为闷热,他将长辫甩在胸前,让背部一整片汗湿的衣裳透透气。
后颈露了出来,薄薄的汗水,濡亮黝黑色的肤。
陆妹子站着的高度,正好俯视他露出衣领外的脖颈末端。
“咦?刀头哥,你脖子上有雕青耶,是字,雕些什么呀……龙——”才看见一个字,刀屠迅速起身,高大身体一挺直,矮他大半个头的陆妹子自然啥也瞧不见。
“软甜糕我等凤五回来时,再过去找你拿。”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刀屠话说完,又佯装忙碌地切洗食材。
陆妹子当然也无意探索,只是一时好奇,怎会有人刺在那般隐密之处?若不是长发撩开,根本不会去注意到。雕青刺字不是啥稀罕大事,楼子里的二灶士弘可是左肩雕青龙右肩刺白虎,老是果着上身炫耀给大家看呢。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陆妹子笑笑离开。
刀屠直到她往水井方向的身影远去,才伸手抚模后颈,那深入骨髓的痕迹……
“小刀——呜呜呜——小刀——呜呜呜呜——”
熟悉的叫法,不熟悉的啜泣,传入他耳里,刀屠收回后颈上的右手,旋身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下一眨眼间,饕餮回来了,“弹”进他怀里——的确是用弹的,她走不了、跑不动,四肢被金刚绳缠绕缠绕再缠绕,只剩下脖子还能左右转动。
见她平安归来,他终于放心地吁叹,但看清她的狼狈假哭模样,他失笑。
“你不是去抓凤凰吗?”眼下看起来,被抓的人是她吧。怎么回事?凤凰不甘被吃,反过来对抗她吗?
“我遇上仇家……”她好委屈。
“回房去再说。”刀屠抱起她,幸好厨房此时人不多,省去向楼里众人解释她这副被缚的惨状,说不定还被大伙误以为他们夫妻俩有异于常人的欢爱癖好,要是真教人撞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进房,落闩,他找把剪刀要剪绳。
“没有用啦,小刀,这是金刚绳,弄不断……我以前被绑过一次,让我吃足苦头,我可是饿满一年才瘦成皮包骨,从绳圈里爬出来……呜,糟糕了啦,我这次又要饿一年……”不能吃不能喝,看着美食掉眼泪,对她饕餮来说是最可怕的折磨,她不想再挨一次饿,呜呜呜……
刀屠还是以剪刀试试,诚如她所言,剪刀压根剪不进金色绳索里,绳索坚固如钢,他一使劲,剪刀应声而断。
呜呜呜,这次被绑起来更惨,不能吃食物,也不能吃小刀,缠成这样就不能做快乐的事了!
臭闻獜!你们害我最后一餐吞下超难吃的玩意儿!包害我将有一整年无法拥抱小刀,可恶!
“别乱动,会被割伤。”刀屠按住她的身子,食指探进她与金刚绳之间,鹰眸一凛,刷地划断金刚绳,她一身绷紧的束缚瞬间从身上滑落,在脚边散成一圈圈绳状涟漪。
饕餮脸上还挂着为自己接下来一年必须禁食禁欲而哭的眼泪,双眸愕然地望向刀屠,他用同一根指头替她揩去眼泪,温暖指月复带有粗糙的刀茧——也只有刀茧而已,为什么能轻易弄断金刚绳?!
“小刀……”
“好歹我也是一把刀,这种绳子难不倒我。”他轻描淡写。
“你真的是一把好菜刀耶!”她真心夸赞他,抱过去。他让她免于一年的饥饿,无论是吃的那一种,还是玩乐的那一种。
她上一回被缚,也用弹跳的方式去寻求能切断绳子的名刀,但它们全是一堆名过其实的破铜烂铁,比不上小刀一把!
刀屠对她的夸奖毫无喜色,也不想向她道谢,他拉下她的双臂,审视她身上被绳缚出的勒伤,明明被五花大绑再打上好几个死结,却没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只有淡淡一条一条的粉色条纹。
“怎么会和人结怨?”他问。
“凶兽难免有一两只仇人嘛。”她粉饰太平,呵呵笑着带过去,但这招对刀屠没有用,她也不是一笑倾城的美人,没迷得刀屠失心疯,他对她过短的答复明显不满意。
她抠抠脸颊,坦白说道:“我吃掉人家家里很重要的东西……”心虚低头。
“是什么?”他只想听见最关键的字眼,是什么重要之物,让人以稀罕无比的金刚绳来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