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道歉,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真的不懂,他要的“机会”是什么?
她悄悄走到窗边往楼下看,已经看不到范克谦的身影。
他被拒绝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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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恩宥顶著一夜没睡好的熊猫眼进办公室,没有任何一个同事关心她的黑眼圈,因为所有人眼眶下好大一圈的黑影都不比她来得小。
退、退、退、退,连四退。
那副怪扑克牌的原创者好像不知道自己弄出来的产品有多诡异,面对他们提案的广告设计竟然还有脸说他们没有捉到扑克牌的灵魂和精髓?!
那种扑克牌有什么灵魂和精髓?!
大姊已经不爽到不愿意再想企画稿,大叔都快把牌给模烂了也模不出啥神迹,老大则是消极到干脆发牌和大家玩乐起来,大汪慵懒地趴在会议长桌正中央,不时扫动它毛茸茸的尾巴。
“小朱,来凑一脚。”老大朝她勾勾手指,要她过来当牌脚。
“不用认真想扑克牌的企画吗?”朱恩宥以为这才是当务之急,实在是不该浪费时间在玩抽鬼牌。
“老大说那家伙再叽叽歪歪,他就会退她的案子,所以安啦。”大姊丢出两张牌。不要小看创意人的脾气,很大的。
“这样好吗?”
“不然你告诉我,你昨天回去有想到什么好点子?”大姊睨她一眼。
“呃,没有……”
“那就闭嘴。去倒杯咖啡给我。”
“我也要。”
“我也来一杯。”
“喵。”我要猫食。
是是是,这间办公室大家都叫“大”——老大、大叔、大姊、大汪,只有她叫“小”,小朱,办公室阶级明确。
朱恩宥去茶水间冲泡大家的咖啡,再拿出猫罐头倒进皿子里,回到会议桌前刚好大家结束前一局,她正巧能加入新开的战局。
“你好,我是花店,送花给一位朱恩宥小姐。”敞开的办公室大门有访客,朗著声要人出来签收。
“花?”大姊那对画得细长的眉毛挑到半天高,这个敏感字眼,触碰到女人锐利的神经。
“来了。”当然还是公司地位最低下的小妹——她,赶快去签收,好大一束玫瑰,抱在怀里很重的。“谢谢。”
“谁送的?”大姊杀气腾腾站在她背后,双臂环胸,冷冷地问。
“谁送的……”朱恩宥在花束里东找西找,就是没有找到卡片之类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耶……”
“当然是追求者啰,不然还会有谁?”大叔凉凉的帮朱恩宥回答。
“追、求、者?”大姊一个字一个字咬牙,脸孔微微扭曲起来,发出几个哼哼冷笑之后完全变脸,朝朱恩宥扑杀过来。“你这个家伙——可恶!你那天跟我去喝酒时不是还和我抱在一起哭骂全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结果现在就有花送上门你现在是怎么样根本就有男朋友对不对?!你这个宅女帮的背叛者!|”
大叔快手架住大姊,大姊还锲而不舍地抬高脚想踹朱恩宥,无奈脚短踢不到。
“小朱,你还不抱著花快逃!大姊她生了一种看到别人收花收巧克力收钻戒就会暴走的‘见不得别人好’病,目前无药可救,想活命就快逃——”
“呀呀呀呀呀大汪去把花给我咬烂呀呀呀呀——”
“喵喵——”抗议,我又不是草食性动物。
“我快架不住她了——”
朱恩宥不想因为一束来路不明的玫瑰花被大姊撕成碎片,赶忙对大叔鞠躬道谢,抱著花跑出办公室避难。
“你冷静下来啦!别人送花给她,你在气个什么劲啦!喜欢的话我明天叫人送两卡车菊花过来给你啦!”实在是被咬得很痛,大叔边哀叫边咆哮。
大姊突然完全静止下来,回过头来看著大叔,那眼神让大叔冷不防打了十几个寒颤。
怎、怎么会这么闪亮?
“你……你要送花给我?”狰狞的脸孔变化之快,Qoo上身,脸红红。
“呃……”话说出口又吞不回去,大叔只能一脸尴尬。
“自从进这间公司,每天没日没夜卖命工作,我已经……十年没收过花了……”老女人、小女人,同样都是女人,面对这种事情时,脸上羞答答的表情相去不远。
“大龟,男人说到要做到。”老大对于办公室恋情很乐见其成,也没有明文规定要禁止,反正只要不影响案子进度都OK,他凑到大叔耳边说悄悄话:“如果明天花没到,我保证在你的丧礼上我会送两卡车菊花给你。”因为大龟会被Momo给砍成死龟。
“花,有人要送我花……花花美丽的花……”大姊开心的在办公室里直转图圈,半调子地哼起儿歌。
“我……”大叔只能掩面低吟。他刚才只是随口说说,想让大姊平静下来,没想到惹上大麻烦……
“到底是谁呢?”逃到屋顶上的朱恩宥疑惑地喃喃自语。
花束里真的没有只字片语,好歹署个名才是礼貌吧?她实在猜不出来谁会送花给她,她最近也没有艳遇,在公车上也没被人搭讪,一天的行程几乎就是住家和公司,最新认识的男性生物是老大、大叔和大汪,这两人一猫根本都不在思考范围内,是谁呢?
之后连续三天,每天都有一束玫瑰送进公司,第四束花是大叔签收的,一收完就当著朱恩宥的面摔进垃圾桶里。
“叫你的男人不准再送花到公司里来了!”大叔怒吼。
朱恩宥缩缩肩,她知道大叔为什么气成这副德行,因为每次花店送花过来之后,大姊就会在办公室发狂一回,然后大叔就会被流弹打中,最后只能自己掏出血汗钱同样买一束花送给大姊。大姊一拿到花,心情愉悦,整天都有粉红泡泡似的幸福,大家的日子也都会好过许多,追根究柢,只要送花的藏镜人消失,大姊就不会发狂,他也不会破费,一切都是藏镜人害的!
“我不知道是谁送的……”思索很多天,她还是想不出可疑人物。
“快点把垃圾袋包一包送到楼梯间去回收!”大叔要趁大姊外出洽公时快快消灭垃圾桶里的玩意儿,要是被发现又要没完没了。
来不及!
大姊驾临,而且一眼就看到鲜红色的美丽玫瑰,就算大叔想用巨大身躯去挡也挡不了。
“花——是花耶——可恶的朱恩宥你不要在我面前谈恋爱呀呀呀呀呀——可恶我就是嫁不出去呀呀呀呀呀——”
“你的花下午就会送来了啦!”大叔心疼自己的扁荷包,却也不得不再一次榨干它。他等一下就会马上打电话去花店订花啦!他认命了!认命之前也不忘狠狠瞪朱恩宥一眼泄愤。
“真、真的吗?”大姊仰头看他时,又变成可爱的笑脸。
每天在公司都会上演一回的戏码。
“喵呜。”大汪优雅地走过来,用爪子拨拨花瓣,朱恩宥将它搋进怀里,它被她温柔的手劲模得舒服眯眼。
“大汪,藏镜人到底是谁呀?他为什么送花给我又不写明他是谁?我不知道他是谁的话,他的花不就白送了吗?送花也很花钱呀……”她嘀咕著。
“喵——”猫不需要去懂人类的求爱行为。
“……是恶作剧吗?”
突然想起了最近一直很困扰大家的那副怪扑克牌,因为它里头的红心牌组中,就有拿著花,请求对方和她交往的图案。
我是来道歉,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范克谦的声音,没来由地在脑中响起。
藏镜人的名单,是没有将范克谦算进去的,因为……他不像会送花的浪漫男人,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花束是抱持著浪费的看法,那时她央求想和他去玩沙滩追逐的求爱游戏,他的回答可是一丁点也不罗曼蒂克。送花?除非他被车子撞到失忆然后性格大变才会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