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大少爷你爱的人。这不是非常简单的答案吗?大少爷为什么要困扰这么久呢?”老管家用著“明明就很容易想通的道理,你却烦恼了将近个把月,不是很奇怪吗”的口吻在问他。
重重一记当头棒喝,没有敲昏范克谦,反而让他如梦初醒。
不敢承认的事实,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爱上三月以外的女人,所以他在拒绝,拒绝她、拒绝看清,拒绝面对心里的声音——
他,爱上她了。
这一刻,范克谦完全清醒。
不拿下戒指的理由,懂了。
她离开,他没有喜悦和解月兑的心情,懂了。
比见三月更想见她的渴望,懂了——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跳而起,快步奔过范老太爷和老管家身旁,找到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大少爷,如果你是要去追三月小姐,她和孟先生应该是回去赌场了,如果是恩宥小姐的话,她刚下班,要搭公车回家,这是——”话还没讲完,范克谦已经跑得不见人影,老管家还是坚持将句子说齐:“恩宥小姐刚刚打电话回来和老爷请安时说的。”
大少爷焦急的模样,真是少见的奇景呀。
“老花老花。”范老太爷急忙拍著老管家肩膀,“我有点看迷糊,克谦要去……追三月?”不怕被孟虎活活打死吗?他替孙子的安危捏一把冷汗。
“……老爷,你真的太迟钝了。”
迟钝,是范家特产吗?
幸好他姓花不姓范,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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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车程中,朱恩宥坐在公车最末排,从车体玻璃看见自己消沉的表情。
前一通电话里,她从爷爷口中听到韩三月和她的半兽人老公抱著爱情结晶,正在范家作客,这真是……
太伤人了。
范克谦看到那一幕的话,会很难过的……
毕竟眼睁睁看著自己喜欢的人在另一个男人怀抱里,谁能视而不见?
而那只半兽人也不可能给范克谦好脸色,就像那时她在赌场见到的画面,他没礼貌的对著范克谦猛吠猛吠猛吠,还差点要挥拳打人……
爱情为什么会这样?
爱的人却爱著别人,爱他的人却不被他所爱。
如果可以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他爱的人也爱他,爱他的人也被他所爱……
鲍车到站,她收回思绪,按铃下车,慢慢往小鲍寓方向走。
不明亮的路灯,拉长她的影子。
“希望爷爷能适时帮他解围……”她还是忍不住替范克谦担心,万一半兽人失去人性和他一言不合打起来,范克谦怎么可能打得赢四肢发达的野兽?
到达住家门口,朱恩宥掏钥匙,准备开楼下的门。
“恩宥。”
有人在叫她,声音不远不近,她偏过头去看,双眼瞠大,下一个反应是加快将钥匙插入锁孔内,使劲转开门锁,在范克谦冲过来之前闪身跑进楼梯间,将老旧的油漆红木门砰地关上。
“恩宥!”
范克谦在门外敲著,大声喊她的名字。
砰!砰!砰!连续敲门。
像她急躁的心跳声一样。
糟、糟糕,心一急,就很没礼貌的当著他的面将门甩上。
她完全没做好面对他的心理准备。
“恩宥!”
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来找她的吗?
……不、不可能。
已经过了那么久,他要来找她也应该早就来了,现在一定是……不小心走错路,和她在路上偶遇而已,朱恩宥,你不要想太多——
朱恩宥背靠著门板要自己平静下来。
“恩宥,你还在吗?”
“呃……在。”啧,她怎么回答他了?她连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发抖。
“恩宥,开门好吗?”
“呃……不好……我是说,我……我有什么东西丢在你们家没拿吗?”这是她最先能想到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如果是的话,我会请管家伯伯帮我寄过来就好,还麻烦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我不是为了这种事来的——”
“那……你是为什么事来?”她咽了咽唾液问。
“我是来道歉,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范克谦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无法看到他的认真,她也没有高兴,不像之前傻乎乎的自己,听到他说要和她交往,就开心得忘了天南地北,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忘了他的本意是不是出自于真心。
他会说出那句话,一定是赌输给爷爷,被爷爷逼著来的吧?
只有爷爷能赌赢他,还提出这种要他拉下脸来找她重修旧好的条件。
她知道他无法拒绝爷爷订下的家规,但她可以,她不是范家人,她可以帮他拒绝爷爷加诸在他身上的无理要求。
“……我不要!”朱恩宥丢下这三个字之后便快步跑上楼,留下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拒绝的回音。
“恩宥——”
朱恩宥不敢再听他叫她的名字,三步并两步奔回住处,关上门之后才软脚地滑坐在门后。
“不对,现在不是坐著发呆的时候。”她爬到电话边,捉起电话迅速拨按,接通范家,是老管家接的,她急急道:“花伯伯,我是恩宥,我要找爷爷。”
“恩宥小姐?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喘,有人在后头追你吗?”老管家笑问。
“花伯伯——”她现在没有心情和他闲话家常。
“好好好,不逗你。稍等一下,我替你转内线。”哔。
“喂?”换成范老太爷的声音。
“爷爷!”
“恩宥?”
“爷爷!我明明就跟你说过,不可以用赌来逼人,你怎么又故态复萌,要克谦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朱恩宥气呼呼的。
“我逼克谦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范老太爷丈二金刚模不著头脑,这个罪名扣得他很无辜耶。“我逼克谦做了什么事?”
“就、就是要他来向我道歉,然后要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这种话一听就知道不像是范克谦会说的。他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和人说话?况且他都亲口说了不爱她,绝对不会向她求和,除了赌输被逼外,她真的想像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范老太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爷爷?”怎么不答腔?怕被她骂吗?
“原来克谦是跑去找你呀……”不是三月,是去找恩宥,害他小小担心了一下大孙子和外孙女婿对打的消息传回来。
他以为克谦被老花一点醒之后,会决定抛下一切道德观去抢回三月,因为那时范克谦的神情根本就是豁出去了。
“恩宥,我没有逼克谦去做任何事,我和克谦从你离开家之后就没有再赌过半局,克谦所有的举动,都是出自他个人意志,他去道歉,去请求复合,都是他自己想做的,虽然我也很吃惊,但爷爷发誓,没有人逼他。”
这下换朱恩宥怔得无言。
不是因为赌输才来?
“恩宥,你怎么回答克谦?”
“我……我说我不要,因、因为……我不想他被逼著做不甘愿的事情……”她想帮他拒绝这种烦人的事,只要她不要蠢得直点头,他就可以理所当然摆月兑掉爷爷的赌约,她是这么打算的……
“这么说,克谦被拒绝了?”
“呃……”
他听见她的回答时,是不是很难过?
他……
朱恩宥没留意自己是何时挂掉电话,她静静坐在地板上,爷爷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她无法相信范克谦竟然会……
他喜欢的人明明是韩三月呀,他不喜欢她,他应该要争取的人是韩三月不是她……
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将他镇在心中的最深处,不再沉浸在这段没能善终的爱情里,她要好好过她自己的生活,他却又来扰乱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