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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你当赌注 第12页

作者:决明

“乐乐。”他叫她的名字,拍拍她的背,模模她的短发,没有其他的安慰,没有阻止她掉泪的安抚,就只是重复着这样的举动。

她把他抱得更紧,双臂环在他腰后,十指缠成小结一样,贪婪地依赖着他,半边脸颊全塞进他的胸口,贴得没有半点距离,大把大把的眼泪濡湿了黑色衬衫,那部位正是最靠近他心脏,她在哭,让那部位揪紧疼痛。

抖动的肩终于在八分钟后缓缓平静下来,海啸过去,一切开始走向风平浪静,但她环着他的手臂没有放松力道,还是贴着他的胸口,让他稳健的心跳陪伴她收拾情绪。

不哭了,却也舍不得离开。

“好一点了吗?”他问。

她点点头,脸颊摩搓到他的衬衫扣子,带来不舒服的感觉,她还是不走。

“脸被扣子划到了。”他低头的角度不难发现她脸颊上的红印子,他想调整两人的姿势,她不满意地咕哝,敌不过他右掌掬起她脸蛋的力量——

她哭得好惨,整整八分钟的大水泄洪,让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眶可怜兮兮的红了,残存的泪水都还在眼窝周遭,鼻头也红,嘴唇还在抖,脸颊因为死命贴着他而留下摩擦衬衫布料的浅浅痕迹,连扣子圆圆一颗的印子也陷在脸颊中央,她看着他时,眼底有一丝尴尬,好像被人看见她哭,是生命中的一大污点,也像在担心他鄙视她的软弱。

他俯下脸,大拇指滑过她眼窝肌肤,将那一片湿濡转移到他指月复,接着他更靠近她,鼻心碰到了鼻心,他的唇,贴上了她的,而张开嘴,让彼此吻得更深的人,是她。

热烫的唇,急促的呼吸,晕眩的意识,她揪紧交叠在他身后的拳,捉紧他的衬衫,她就快要被燃烧起来了……

他的气息灌进口腔鼻腔,粗犷而强悍,她不记得那一晚他有没有吻过她,是不是也像现在火热?她一直试图回忆起来,但是得到的却是一片空白,所以这一次,她要牢牢记着,把这种感觉烙印下来,绝对不要再忘记。

“我不是因为想安抚你才吻你的。”四唇短暂地离开胶着,吐纳着彼此肺叶都需要的氧气,小小的空隙之际,火燎原贴着她的额心,低沉说道。

“我也不是因为想被你安抚才吻你的……”她回答得有些不服输。

“哦?那你是因为什么?”

“……我、我想确定我之前那一次有没有和你接吻过。”好瞥脚的理由,她明明就是贪恋他的味道,明明就是想和他贴近,如此而已。

“确定了吗?”

“不确定。”

“问问我的右手。”

“问你的右手干嘛?”

他举起手朝她招了招,那动作像点头,然后他说话了,但故意压得更低,模仿另一种声音:“有,她咬得我都淤青了。”他的“右手”发出抗议。

“我……”

“要不要问问我的左手?”右手放下,左手伸出。“有,我的淤青比右手多好几个。”

“你……”

“想不想问问我的脖子?”

“不要!”这次她终于抢到开口的先机,使劲摇头,反正一定没好事。

“真可惜,我的脖子也很想抱怨它被某人的唇又吸又咂,隔天都没脸出来见人。”他好惋惜地叹气,“还有我的嘴,它有句话一直很想说。”

不要问他的“嘴”想说什么、不要问他的“嘴”想说什么、不要问他的“嘴”想说什么……

可是她很想知道他的“嘴”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他看穿她的求知,也很乐意回答她,只是怕她没听仔细,所以贴心地挪近她一些:

“它说,下一次可不可以别咬那么用力,都破皮了。”

终于得到那一夜有没有吻他的答案,陶乐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像在数落她的技巧拙劣,虽然那也是事实啦。

“……我想听你那张『嘴』再说说看,它刚刚为什么要吻我?”她红着脸将这句话说齐,“是因为同情我吗?”还是因为看她哭得那么凄厉,想用亲亲小孩的方法让她止哭吗?

火燎原先用指月复磨蹭她红红的唇,而后以他的唇代替指月复,没有深吻,像是羽绒轻刷而过,她震了震,这种方法反而让人更敏感,他低笑:

“它说,它很想念你。”

陶乐善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回答了什么,她有说话吗?有,或许也没有,她忘了哭泣,忘了害羞,忘了对陶谨慎的气愤,忘了害怕,只记得他的唇瓣有多温暖,尝起来有多柔软,他爱怜地轻啄她,让她浑噩,也让她满足吁叹。

但现在不是和他耳鬓厮磨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做。

她逼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口气好遗憾:“先、先欠着,过几天再继续……”不是到此为止,欠着是一定要还的。

“好,欠着,我们先处理小事。”

救陶谨慎,小事。

第五章

“两百……”

如果后头加上的单位是“元”的话,多好。

两百块,她把钱包里的零钱凑一凑就能解决,两百万的话,她无能为力。

陶家妈妈和大姊还在哭,淅沥哗啦,看到陶乐善回来,雨人一左一右抱着她,哭得更凄厉,陶乐善冷静地拍拍左边的妈妈,要妈妈别哭,再拍拍右边的姊姊,要她顺顺气,记得呼吸。

前不久在他怀里哭到岔气的小女人,摇身一变,成为别人的支柱,火燎原一点都不因为这样的发现而替她觉得骄傲,相反的,她表现得让他好想再将她抱回胸前,任由她哭泣或撒娇,任由她把他当成大树在攀。

原来是这样的家庭环境造就出陶乐善不哭又强韧的个性,她并不是这个家里最强壮的人,却撑起太重的担子,小小的双肩,负担着母姊的伤心难过及害怕恐惧。

“两百万,我有。”火燎原站出来,不是为了充当英雄让她们崇拜,只是不想看见陶乐善的脸上写满苦恼。

两百万对他而言是小钱,在他名下的财产里连零头都算不上,虽然不想误导社会风气,但违法的赌场生意确实比正正当当的上下班好赚几千万倍。

陶家母姊水汪汪的眼睛全感动地望向前债主,上回他上门讨八十万时,她们也是闪着类似的晶眸,只不过那回是指控他像黑道讨债集团。他不在乎这两个女人的感激涕零,那对他不重要,他只想帮助陶乐善,可是他并没有在陶乐善脸上看到如释重负的表情,相反的,她瞪大了双眼,接着又抿紧嘴唇,明显看得出来在生气。

“不要。”她握拳,忍住激动的颤抖,呼吸声越来越重,加重语气重申一次,“我不要你的两百万!”

说完,她气愤地转身跑回她的小房间,关上门,可惜她的房门锁坏掉的时间已经长达十五年,那个毫无用途的喇叭锁提供不了任何阻隔。

摔门的重响,像在小屋子里落下的巨大雷声,轰隆隆的。

火燎原叹口气,后脚跟上,大掌不用太出力就能推开门板,陶乐善坐在梳妆台前背对他,镜子照出一张忿忿小脸。

他迳自在她床沿坐下,房间小小几坪,一张单人床、一座梳妆台和几个三门组合柜就塞得快满了,他一踏进来,将最后一块空间都占满,木质床板因为他的重量而发出咿呀声。

“为什么不要我的两百万?”请解答他的疑惑,那是救命钱,可以解燃眉之急。

“不要就是不要!”

“就当我借你也不行?”

“不行!”她就不信“借”了之后,他会逼她还!

“不拿这两百万,你还有其他办法篑钱?”明明就没得选择,倔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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