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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小百合 第22页

作者:决明

眼前水蒙蒙的,模糊了所有景物,她什么都看不清楚,脚里踩过多少石阶、踏过多少草皮,她都看不见——反正那也不重要,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她都是陌生的,当她看得清清楚楚时都会迷路,现在她看不见,还是会迷路。

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

“金花,追上去,别让她出事。”

“是!”金花不敢迟延,慌张追出去。

冥君吐吐舌,“这次不被天涯打到吐血都很难……”

想到司徒百合今早睡在他臂弯里的酣甜笑容,让宫天涯觉得一颗心仿佛插了对白翅,轻飘飘的。

身体的销魂餍足另当别论,真正让他回味再三,甚至欲罢不能的却是一种扎实的归属感觉。

他以为自己很恨她,但又不尽然,否则他不会眷恋,更不可能满足。他追逐她好些年,一直只敢站远远地看她,当冥君发觉他的异状时,他又倔强地骗冥君也骗自己——他对她的注意,除恨之外,再无其他。

如果只单纯是恨,他不该以她的喜怒哀乐为先,不该她笑时,他也跟着撇扬唇角;不该她哭时,他比她更快尝到尖锐的刺痛。

就连光想起她,心情也晴朗起来……

爆天涯笑着,有些等不及想见她瞧见他买回来红糖豆腐脑时的惊喜嘴馋样。

扁是想起她……连呼吸都是甜的。

来到新房,迎接他的,不是新婚媳妇儿的撒娇厮磨,却是紧阖的门板,以及贴在门上那一大张警告——宫天涯与狗不得入内!后头还加上她咬牙切齿的随笔墨画像。

一头雾水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困惑,他还处在昨夜到清晨这段美丽绮梦里,眼前所见到的又彷佛在说着司徒百合与他誓不两立。

誓不两立?

经过昨夜,他不认为两人有什么誓不两立的梁子。虽说关系不代表能轻易化解所有对峙和问题,伹它确实加温了两人间的某些情愫,让他与她更亲密。

“百合?”他轻敲门板,唤着她。

沉默。

“百合,你在里面吗?”

再沉默。

这回宫天涯也不乖乖等她应门,上了闩的薄门板在他眼中并不是阻碍,他拿捏力道,手掌贴在门上,内力一震,门后的木闩被震个粉碎,两片门板仍是完好如初。

木闩碎裂的声音引起躺卧床上的人儿回头,正巧迎向跨槛而入的宫天涯。

“你不识字吗?!『宫天涯与狗不得入内』!”司徒百合从床上跳起,同时一个软枕狠狠砸向他,宫天涯轻易接住,她又丢来好几本书,却阻止不了他往床榻靠近。

“你不要过来!就给我站在桌子那里——不,花几后面!”司徒百合再捉不到任何东西丢他,涨红小脸,气鼓着双颊,连吐纳都变得浓重。她瞪着他,更喝令他不许走近。

“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包不想看到你的脸!宾出去!”她蜷坐在床角,挥舞着小拳,像只舞动大蝥的蟹,耀武扬威、恫吓逼人地在驱赶天敌。

爆天涯不是听话的人,况且她太反常,反常得令人生疑,他不可能在她表现出不同于他所熟识的“司徒百合”当下,还转身离开。

“别告诉我,你有起床气。”

“不要过来!”她徒劳无功地吼。

“也别告诉我,你这是害羞的表现。”因为初经人事,所以一早醒来,不知该如何面对昨夜与她果裎相见的“夫君”?这等女孩子心思他不懂,当然只能全凭猜测。

害羞?!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叫害羞?!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叫害羞?!

是,她一早醒来确确实实害羞的不敢睁开眼,满脑子想的是他给予她的一切,他爱她的方式太热辣,烙在肤上,深入骨髓,她像个好学的学生,将师傅教导的东西再三复习——平时虽读过不少婬书、看过不少婬画,对于那些床笫之事她当然懂,也清楚明白,可是单纯的“明白”和实际的“体会”还是有天差地别。

那时她憨憨羞羞窝在衾被里,胡思乱想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第一个表情——要她大剌剌地拍拍他的肩,说声“早上好”或是“昨晚辛苦你了”,她又没大胆到那种程度;要她像只缩头乌龟躲他个一年半载,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结果她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对他说的头一句话是咆哮,对他做的第一个表情是满满怨怼!

“我才不是在害羞!我明明就是生气!”司徒百合忿忿道。

“我看得出来。”都气到两眼火红了,他再看不明白才真叫迟钝。“你气什么?”气他昨夜太粗暴,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气他让她今早醒来浑身上下像被几十辆马车辗压而过?再不然是气他没陪着她一块睡到醒?

司徒百合扯出僵笑,“你应该心知肚明,何必要我再提醒你一回?我也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宫天涯,我一点也不想替你生孩子,你不稀罕,我也不屑!从今天起,我的房不欢迎你,请滚!”她这次懂礼数多了吧,还加了个“请”字呢。

“你在说什么?”宫天涯皱起眉。

“不要再装傻了,我老早就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我只是……只是一直欺骗自己,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改变你!现在我完全放弃了!你娶我是想让我不好过,那就请你不要再假装温柔,就用对待仇人的方式对待我,至少这样我还可以真正去恨你,而不是像个傻瓜,沾沾自喜着认为你已经摆月兑过去的恩怨!”司徒百合撇开脸蛋,鼻子一红,酸涩感汹涌蔓延,“要杀要剐都是一刀痛快,别用凌迟人的方式,那不是大丈夫的行为……”

“我半个字也听不懂。”

“你当然什么都不懂……”

不懂她为什么反应激烈,不懂她为什么倍受打击,不懂她为什么难过……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在气什么。你没头没脑轰我一堆话,又自己一个人在那边哀哀怨怨,好歹前因后果也得让我知道。”

“宫天涯,你真没担当!耙做不敢当的小人!”

“这声小人骂得很响,但我小人在哪?”

一个人最火大的事情就是——自己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对方还是一派无知,那简直是火上添油!

司徒百合藏不住心里话,她真的好生气好生气,“那碗药!”这个提示够明显了吧?

“药?我吩咐金花熬的那碗?你喝了吗?”原来她是嫌药太苦,难以入喉,才同他发这么大的脾气?真是孩子心性。

“你出去!宾出去!”看见宫天涯唇间有笑,司徒百合倍觉委屈,气得又赶人。要是再赶不走他,她怕自己要在他面前难堪大哭——

“都不是小泵娘了,还会因为药苦而生气?你不觉得太小题大作吗?了不起下回我让金花拿药给你时再加上几块甜糕,让你一口药一口糕,就不觉得苦了。”虽然他满困惑,之前在窟窿大洞里,他喂过她喝药,她可是连声苦都没嚷。

“下回?!你想都别想!谁跟你还会有下回!你耳朵聋了吗?我的房不欢迎你!”司徒百合跳下床来赶他,两掌推抵在他的胸口,使出最大力量要他离开。

司徒百合推得满脸通红,唇儿咬得红红的、鼻头涨得红红的,就连眸儿都红通通的,好可怜。

“你不是不稀罕我生的孩子吗?那你就不要再碰我,省得你还要叫人花钱去抓药回来熬!把这里当成冷宫呀!我没有你还是会过得很快乐!快走——走呀!”她好不争气,吼着吼着,眼泪就率先出卖她,奔流出来,她忿忿擦掉,继续使劲推他,甚至不顾自己会不会摔个头破血流,拿整个身子当武器,倾了一大半去推着他,半点也不在乎万一他心一狠旋身避开,她便会一路摔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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