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家伙的习惯就是绕别条路到我们前面去挡人!”她吃过一次亏,牢牢记取教训。
“呀——”司机紧急踩下煞车,过快的车速让车内两个人几乎人仰马翻,因为巷道的出口横堵着方才还在他们后头猛追的那辆车,梁宛歌一语成谶,完全猜到了对方的下一步,只可惜他们措手不及。
“差、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司机刷白了脸,还在大口大口呼气。
斑档跑车的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跨出来,带出一具同等颀长的身躯,黑大衣、黑墨镜,标准的黑社会制服。
“司机先生,赶快把门锁起来。”梁宛歌压低脑袋,企图不让车外的人看到她,当然,这是鸵鸟心态。
“原来那位先生是要追你?”不是他去“A”到跑车噢?好加在,不用赔偿修车费了……
“我不认识他。”她说,车外的人也已经逼近车窗,长指敲叩着窗户,她仍在挣扎。“不要理他。”
“难道你要一直把车卡在巷子口?”后面已经有其他车轮因为他们堵在路口而按喇叭,司机先生不得不问。
“不然把他的车子撞开。”梁宛歌提议,而且是很认真的提议。
“要是对撞,先死的人一定是我和我的破计程车。小姐,下车吧,我不做你这笔生意了。”命都吓掉了半条,多少车资也补不回来。
梁宛歌无意将计程车司机当成迁怒对象,也不想成为妨碍交通的街头恶霸,她还是掏出该付的车资,拎着小行李箱下车——但那也不表示她是下车和追上来的男人和好。
车门一开,唐虚怀替她扶着门。
“你老是让人追着跑的恶习没变过。”唐虚怀要帮她提行李,她换手避开。
“你堵人的恶习才让人觉得讨厌。”梁宛歌在路旁准备招别辆计程车,唐虚怀握住她扬举的手,她甩不开,只能气鼓着双颊,任他摆布。
“不是说好要留下来的?”
幸好囡囡在目送她离开时聪明的记下计程车车号,让他在沿路追车时省了泰半的麻烦,一发现目标就死咬着不放。
“是呀,那是在我还没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你床上一大群女人中的一个,误以为自己的去或留很具重要性时,才会那么不知轻重的答应留下来。事实上,我这颗小螺丝还可以被更多的小螺丝取代,如果再厚颜无耻的留在你家,只会让自己看来更像是个笑话。”她边说还边笑,只是笑容一点也不真诚。
“你怎么会以为像我这种年龄的男人不曾交过其他女朋友?过去的情史何必挖出来当话题吵?”
“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吵你过去的情史吗?”要吵只怕吵三十年也吵不完,哼。“麻烦你现在把车子开走,你挡路了,顺路开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床上躺了什么天生尤物,模完了良心再来指责我的小心眼。”
说完,梁宛歌甩头要走,扣在她手腕上的箝制却根本没松开。
“你跟我来。”唐虚怀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塞进跑车前座,小行李箱则往后座丢。
“去哪?”
“这么蠢的问题怎么会从你口中问出来?”他嗤笑,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当然跟我回家去看看我的床上躺了什么天生尤物。”
“你——”梁宛歌想骂他,声音却哽住。“你有必要这么急着向我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看看你钓女人的手腕有多高明吗?”
有必要……这么狠吗?
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并不代表她无动于衷,她不哭不吵,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她甚至无法直视他的脸,想着有另一个女人也用这种目光看着他,也觉得他的模样真迷人,也被他的蓝眸所吸引,也会……觉得心痛。
他会怎么跟她介绍那个女人?
这位是我的新欢。
他又会怎么把她介绍给那个女人?
这位是梁宛歌,我拿她当囡囡在看待,哄她就像哄小孩子睡觉!她只是我的一个病患。
“你先不要掉眼泪,等见过那个天生尤物之后再哭。”唐虚怀握了握她的手,她甩开来,根本不让他碰,咬着发白的唇,扭开视线。
他越想看她出丑,她偏偏越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这个混蛋王八蛋,心狠手辣,没心没肝,没肚没肺……
还说什么心理医师,偏偏净挑别人心里的疙瘩刺,心理医师不是最该懂得分析人的心理吗?难道他看不出来她已经……难过到不知如何是好,听不出她每句话都是酸味十足吗?
“我才不会为了你哭,绝对不会。”梁宛歌倔强回嘴。
“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是呀,因为他把这个机会给了另一个女人。梁宛歌忿然想着,不愿再跟他说话,瞥向窗外,感觉眼眶水水热热的,她努力瞠大眼,赌一口气。
不行了,撑不住了,三十秒是极限……眼睛好酸,不眨不行。
眼皮才合上不到一秒,湿润感已经从眼睛移动到脸颊,整片滑开。
梁宛歌,你太难看了!哭什么哭呀变你不是才刚刚说不哭的吗?那股志气跑哪去了?!现在是怎么回事?内分泌失调吗?!
脸上的泪痕像是一道开凿成功的渠道,就算不再眨眼,眼眶汇集的水湿也被引导顺流,再也止不住它泛滥成灾。
气死了!气死了!她怎么如此不争气?!
鼻腔哭得塞住了,无法吸气,她只能靠嘴巴,可是她如果不紧紧咬住唇瓣,恐怕不只是哭,还会很难看很难看地嚎啕大哭——
她脸色越胀越红,肺叶缺氧到了极限,赌气已经不能成为活命的空气,她想稍稍松开紧咬的唇,偷偷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牙关缓缓放松,结果逸出来的不单单是呼吸,还有连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惊天动地的嚎啕。
梁宛歌一哭就收不了势,整个车厢里满是她响亮的哭声,像个哄不听的小女圭女圭,用尽力气在哭,不顾狼狈地哭。
不要哭了!不准再哭了!快停下来,梁宛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看清楚一个贱男人的真面目吗?!很好呀,在受伤害更深之前清醒耶!你对他又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赶快抽身就好了嘛!你又没有那么喜欢他,对不对?那你哭什么哭呀?就当做硬吞一次教训,以后再遇到人,要懂得识人,别再重蹈覆辙呀——
梁宛歌在心里这一长串吼骂自己的句子,从嘴里出来时却只变成了一声一声的哇哇大哭。
她觉得难堪,因为她发现自己说服不了自己,无论她说了多少遍义愤填膺的大道理,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她弄不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那么在乎他了,在乎到连她现在的情绪崩溃都吓了自己好大一跳。
她用力吸气,专心在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哭声却被突来的亲吻吞噬进他嘴里。
“不要……我脸上都是眼泪鼻涕……唔唔……”再度被堵住哽咽。
“不对……我不准你吻我……唔唔……”好不容易从唇与唇的密合中挤出说话的空间,又被堵回来。
“你丧失这个资格了……唔唔……”
他吻她,她咬他,到后来,变成是她衔咬住他的唇舌,不准他轻易离开,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被咬红的唇吮舌忝她的泪痕,逐步往上,停留在她眼眦外,几乎要将她沾湿的睫毛一根根吻干。
“不要浪费眼泪,因为我保证,等一下你会更需要用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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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是,要哭也得等受到更大的刺激时再来哭比较实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