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的味道,梁宛歌任性地闭气,不肯多吸半分皂香。
“过分什么?”
哼,她装死而他装傻吗?梁宛歌开口,“你的举动让我非常困扰。”讲到“非常”两字还必须加重语气。
“噢?”浓眉挑了挑。“我只是担心你又认床失眠,好心带你到唯一睡得着的床上。”抱她上楼的脚步没有迟疑。
看来某人是对自己的行径没半分反省。
“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有个好梦,你应该做的事情是尽快安排我动手术,将我弄回原样,我就可以回自己家里那张软床好好大睡三天三夜,相信这样比每天被你狂敲门又绑到你的床上来得更好。”
“我最近比较忙。”
“是噢?”哼,忙,当然忙,要忙着约会嘛。
“我安排下星期二先替你弄回原先的脸,如果你还要再整型,要先等一段时间,等你的伤口恢复才能再弄。你认为你能撑到下星期二之前都不睡觉吗?”
“就算是如此,那也是我的事,以一个整型医生来说,你管太多了。”反正她差不多也想到了再睡不着该怎么处理,大不了拿本字典敲昏自己,照样能换来一夜好眠。
“你今天讲话好冲。”
“……并没有。”她否认。
“像吃了一罐辣油似的。”他都快能嗅到呛人的味道。
梁宛歌别开脸,讨厌被看穿。
“……我不要去你的房间。”她突然冒出这句话,双手更撑住楼梯扶手,将两个人卡在二楼往三楼上去的阶梯不动,唐虚怀是可以用蛮力拉扯她,但下场有两个,一个是扭伤她的手,一是她整个人因过度挣扎而摔下楼,他只好将她放在台阶上,自己也跟着坐在离她两阶远的地方。
“你的道德观里,完全没有将男女授受不亲这一条列在里面吗?”梁宛歌巴在扶手旁,牢牢抱住。
“你是山顶洞人吗?这种古老的话也敢说?”说出来不怕被他取笑噢?
“所以你婬乱到不知道你有义务为女朋友守身就是了?”
“我从来没背叛过女朋友。”这点他很自豪。
“我想你对于背叛这两个字的定义和正常人非常不一样。”说不定他认为跟其他女人上床也不算背叛,但在她的观念里,精神外遇就已经是杀千刀的死刑了,别说抱着别的女人去睡他的床,就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该死。
“那么正常人对背叛的定义是什么?”他很好学地反问。
“至少,有了女朋友的人,不应该再对其他女人放电。”这是最最基础的定义!
还好那个“其他女人”定力很够,没受他的俊美所蛊惑,不然要是被他电成Gollum,说不定一被抱到三楼床上后,就自动月兑衣躺平,准备让他双手合十,大喊一声“开动”哩!
“照你的观念看来,我是属于正常人。”他同意这点,所以他有资格归纳在正常人。
好,也许他不认为他是在对她放电,是她自己想偏了,误会他的眼神和举止都已经超出了寻常朋友的界限;误会他每次望着她时,蓝眸里闪动的炙焰是代表着什么。一切都可以当成误会,然而她必须再多教导他一些观念——虽然将他训练成一个完美无缺的优质男朋友也轮不到她独占,但是为了那位叫盼盼的无辜女孩好,她还是要说。
“一个有了女朋友的正常人,不应该抱着其他女人到床上睡,即使你是为了治她的认床癖也不行!万一女朋友在床上发现一根不属于她的头发,一定会和你吵得天翻地覆,就算你认为借床给女人,只要没做什么坏事情就不属于背叛,但是女人通常无法忍受这种事,就好比你看到盼盼小姐床上也躺着另一个男人,她虽然告诉你,她和那个男人清清白白的,但是你看在眼睛里,不会觉得很愤怒吗?将心比心,你做何感想?”对不起,盼盼小姐,先借你来当例子,请别介意。
“盼盼?”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名字,而且还冒出更奇怪的例句?唐虚怀背靠着墙,面向她。“盼盼床上有另一个男人?这没什么呀,我今天去找她,她床上的的确确躺着另一个男人。”
“你一点都不生气?!”等等,他一定是误会了她的举例。“我说的男人不是那种零岁以上,幼稚园以下,还来不及长成兽性的小男孩,而是大男人,这样你也无所谓?”
“我讲的也不是零岁以上,幼稚园以下的小男孩呀,那个男人看来有二十六、七岁吧。他躺在盼盼床上还满天经地义的。”
“天经地义?”这是一个男朋友该说的话吗?
经过这几句交谈,唐虚怀已经模透了梁宛歌脑子里在想什么,还有他为何被封为贱男人的始末。
“黑盼盼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床上躺的是个男人或是只大鸟,都不是我能管的。”唐虚怀的表情在笑,尤其看到梁宛歌突然大松口气的脸色。呵,非常的可爱,她自己一定没发现。当她搁在胸口的手无意识地拍拍心窝时,他笑意更浓。“所以,我床上躺了谁,盼盼也管不着。”
“……可是你不是对她很好?你跟她说话的口气好温柔……”
盼盼,你不要哭了,好,别哭……我听了会心疼的,我马上到,马上,等我。
我听了会心疼的……
这种温柔的语气,说他和黑盼盼没关系,她真的不相信。
“我把她当囡囡在看待,忍不住就像对小朋友说话一样,她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让我常常在帮她打针时,还会拿糖哄她别哭哩。”
不知怎地,他说得这么简略,她竟然选择信任他,是因为他脸上没有半点心虚,还是他眼神清澄的像湛蓝湖水,不带杂质?
“好了,你还有什么男朋友应该学习的观念及应尽义务,再继续开导,我洗耳恭听。”全天下最乖巧听话的学生都比不过他此时此刻的态度。
“……盼盼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出来全变成笑话。”最后头那句只沦为嘀咕自语。
唐虚怀从阶梯站起身,拂拂西装裤,双臂朝她摊开。
“那么,现在我可以抱你上楼了吗?”
第六章
梁宛歌呆呆看着头顶那盏刺得她眼痛的灯,有点像从唐虚怀的床上眺望天花板的感觉——那天被他抱回三楼,她睁眼到天亮所看到的景象。
“我只是去替盼盼出急诊,她床上那个男人整个背烧得焦黑,她很心急,如此而已。”
唐虚怀那时是这么补充的。
事实上他不用多说,她根本就没有怀疑,所以听得漫不经心。
“我不是那种有了女朋友还会去招惹别个女人的贱男人,放心。”
她那时背对着他,听到他的安抚,她有些好笑地在心里回道:关我什么事,我放心什么?却又不得不承认,当她相信黑盼盼之于他只是个朋友,她确实觉得呼吸顺畅许多。
她讨厌她与他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女人是很容易受暗示的动物,只要一些些特殊对待或是特别眼神,都会让女人陷入幻想的情境,她隐约能感觉他对她是有不同于其他人之处,但是又不愿意马上胡思乱想地编织虚无的恋爱梦,她不希望哪天听到他口中说出:“我把梁宛歌当囡囡在看待,哄她就像哄小孩子睡觉。”
那种下场很惨吧。
尤其是掏了心肺,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打击更大。
要嘛,就请干干脆脆的,直言说明他对她的捉弄是何用意,如果纯粹想吸引她的注意,那么他成功了,但如果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觉得有趣,那么就请滚远一点,她对这种行径十分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