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咦?这不是那个每次骂人都骂得特别狠的女立委?!她的胸部居然是做出来的?!我一直很敬佩她的身材耶……”Acup爆涨到Fcup,好猛。
再翻页。
“这个整型前后也差太多了吧!”惊呼。
再再翻页。
“……原来唐虚怀有本事做到这样,为什么独独就在我身上失效?”低声埋怨的梁宛歌一连翻了好几份手术难度比她高几十倍的案例,唐虚怀都处理得相当漂亮,让她不得不去猜测,他在替她动手术时,脑子里到底在分心想什么呀?
“先生很厉害吧?他没有整坏过任何一个人的脸或身体,成功率百分之百,无论你之前遇到的庸医有多差劲,绝对都不能与先生相提并论。”玉玲姊很努力的向她保荐唐虚怀。
“噢。”
梁宛歌瞟见唐虚怀下楼来,还是一身西装外加一件诡异的黑色医生袍打扮,头发半湿,在他手中毛巾的揉弄下稍稍凌乱,玉玲姊笑笑地回到厨房顾汤,他则在她身边坐下。
“我一定要先说——不准把我的档案放在这里面。”梁宛歌转向他,义正辞严道。她可不想以后玉玲姊又拿这一大堆资料来吹捧唐虚怀的本领时,她自己沦为当中唯一被指指点点的失败品。
“你希望我销毁自己失败的纪录?”
“我是希望自己不要成为范本——唐医生,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把我整得跟这个女人一样歪鼻肿眼噢,拜托你了。”她拉高声音,假装自己是另一个要整型的人,指着脸庞央求道。
他朗笑,“我会特别把你的资料锁在三楼的抽屉里,没有人能去翻来看。”除他之外。
那就好,不然按照玉玲姊这么热络的性子,说不定每个上他家喝茶的人都有机会翻到医疗“秘”字档案。
她又翻看了好几页,心里的疑惑越升越高。
“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五大本厚厚的成功案例里,偏偏就只有我一个人失败,是我体质的关系,还是你那天动手术时不专心?”她想知道自己成为万分之一机率的倒楣鬼到底该怪他还是怪自己。
“我也很想知道原因,可能……我那天在发呆。”
“你在把我的脸像切牛排一样切开时,说不定我的脸正喷血喷满地,而你——在发呆?!”梁宛歌难以置信。
“你的整型都算小手术,是不会喷血喷满地的,隆鼻不过是由鼻孔内的切口植入人工硅鼻骨到鼻梁内,伤口很小,割双眼皮和磨骨都不会血溅五步。”
“那不是重点,而是你竟然在手术过程中发呆?!”简直不可原谅。
“我只是说『可能』,而不是我真的在发呆。”他用的是不确定句吧。
“那么,请问当时你『可能』在发呆些什么?”梁宛歌想知道他脑子闪过的念头有哪些。
唐虚怀拨顺半湿的发,交迭起长腿,半侧身的模样,豪迈中不失优雅,一双湛蓝蓝的眼珠子,镶嵌在带有西方深刻轮廓及东方肤色发色的面容上,望着她思忖。
梁宛歌挑挑眉,等他赏个答案。
“我在想,你为什么会想来整型?”他把问题又丢回去给她。
“不就是为了变漂亮嘛。”她喝着热红茶,说出公式化的答案。
“我除了是个整型医师外,还身兼精神科医师,在替你动手术前的几次面谈中不难发现,你不是那种单纯为了想变漂亮而躺上手术台的人。”说话的同时,他抽出一张黑色烫金名片及紫色名片,上头分别印着他的两种医生身分。
他的专长便是从谈话举止中去分析一个人的个性,这是身为精神科医师的本能及敏锐。
她虽然不特别漂亮,细细的眉、小小的眼,但还算有自信,就连现在脸蛋被他搞得像张五官没画正的人物草图,还能维持优雅在喝红茶,画面称不上美丽,但也不突兀。
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她在乎外貌,不单单是为了美丽。
“你不用把我想得太清高,真抱歉,我就是肤浅到认为外在美绝对比内在美重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看到你整坏我的脸时,会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只能哭着跑出你的诊所?”梁宛歌一点也不在乎会如何被看待,游移的眼瞟着好几个躲在门后偷瞧她的人。她长得很奇怪吗?不过就是五官歪了嘛,做什么好几双眼睛都不放过她?
他还是看出她有所隐瞒,企图云淡风轻带过他的问题。
“你只是突然吓到,不知所措吧!因为你后来的反应都非常稳定,看得出来整型失败对你的打击并不如预期。”唐虚怀撑着腮帮子说。
“我生平头一次被整坏脸,不知道什么才叫预期中的反应。”不是哭个几声就好了吗?
“至少不会只是指控我两句,说我弄坏了你的脸。”
“我下次会多一些肢体动作,例如翻桌呀、砸招牌,或是用椅子砸破你的头这一类。”谢谢他的教导。
“没有下次。”他正色道,他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喔。”她也衷心希望没有下次,不过他的表情太认真,让她不敢多反驳,就随便回他一个字好了。
“汤来了!”玉玲姊端着两碗烫手的热汤小跑步出来,香味及热气顿时飘散开来。
“玉玲姊慢慢走,跌倒就不好了——”梁宛歌话才说完,转角处突然冲来一个小黑影,直直朝玉玲姊的腿上撞过去!
“囡囡!”唐虚怀奔过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踉跄绊跌的玉玲姊手上两碗汤抛飞出去,梁宛歌反应最快,包在头发上的大浴巾一扯,立刻往小黑影——她看到那是一个小女孩——身上罩。
洒出来的热汤大部分喂了墙壁和地板,但还是无法避免地淋在玉玲姊手臂上,所幸小女孩被厚浴巾包住,减少被滚烫汤汁喷溅到的范围。
“玉玲姊!冲……冲月兑泡盖送!冲月兑泡盖送!快!冲月兑泡盖送!”梁宛歌捧住玉玲姊两只手,不断地念着处理烫伤的五字诀,拉着她就要往水龙头冲。
“不用不用,我没事。”玉玲姊还笑得出来,轻轻握住梁宛歌的手,安抚地拍拍她。
“什么没事!你手上的汤还在冒烟呀!”梁宛歌一急,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我的手是假的,对冷热根本没感觉,就算是双手放进泡菜锅里煮也不会受伤的。”玉玲姊笑道,动手抹掉两手上的热汤,像在擦汗一般。
“呃?”假的?
“囡囡,过来道歉!”唐虚怀唤住披着浴巾准备跑掉的小女孩,小女孩回过头,抿抿嘴,倔强的不发一语,看了三人一眼,掉头就往二楼跑。
“囡囡!”他喊,但小身影已跑得不见人影。
“先生,没关系啦,反正没受伤就好,我先拿抹布来擦地,等会儿再重新盛碗汤过来。”玉玲姊替囡囡莽撞的行为缓颊,用围裙抹抹手,站了起身。
“我帮你……”
“我来就好。”玉玲姊婉拒梁宛歌的好意,“你跟先生到沙发去坐着吧。”
梁宛歌看着玉玲姊轻哼着曲儿离开,脸上的困惑只增不减。
“……她说手是假的,是什么意思?”她求助于唐虚怀解答。
“义肢,玉玲姊因为意外导致双手截肢。”他淡淡带过,没打算进一步说明是什么意外。
“原来如此……可是她的动作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差别。”甚至比平常人还要灵活。
“那对义肢是很精密的机械手臂,外包防火仿真皮,一些生活上基本的动作都不会有问题。”
“来来来,喝热汤。”这次玉玲姊端出整锅汤,不过她走路的速度放慢许多,还左右瞧瞧会不会有人又突然冲出来——幸好没有,她总算安全的将泡菜锅放在桌上,舀好汤,递给唐虚怀及梁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