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对了……
是她先靠近黑炼,因为那时黑炼的模样好痛苦,蜷得像颗小球,痛苦的申吟让她心头一揪,不由自主对他伸出了手。
是她先走近黑炼的身边,让他依赖她,让他如此眷恋她,让他……
是她让两个人纠纠缠缠十几年,却又因为自己忘掉这些,而认定是黑炼缠着她……
这一切,真正的始作俑者都是她呀!
她不甘心,她要这些记忆,每一点、每一滴,只要有黑炼出现的部分,哪怕只是他一脸俏皮地轻笑,她都要的!
如果没有了,那么,她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了!
她要陪着黑炼,就像黑炼总是陪着她一样。
江钧的亲亲大哥即使立刻发觉黑凝的意图,但最后那颗子弹已由枪管射出,就算他想收手——他的目的原本就是要让江钧全身而退,而此时,江钧已经一脸汗涔涔地跑到他身后,安全无虞——也来不及将子弹给塞回枪匣里。
随即,另一声枪响,另一颗子弹不偏不倚打中前面那颗子弹的正中央,逼迫弹道改变方向,两颗子弹分别打在天花板及墙面上,深深嵌进水泥里。
“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右绾青,如果你跟着殉情,要留右绾青一个人面对那些豺狼虎豹吗?”左风啸踩着黑亮的皮鞋,缓步从楼梯走上来。
“左风啸!”右绾青和福田匡弘同声叫道,前头那个是惊喜,后头那个是惊愕。
左风啸扫来一眼,公平地赏了两人一记瞪视,不管其中之一是他的指月复未婚妻,照瞪!
右绾青和福田匡弘同时缩缩肩,两人像被教训的小孩遇到威严十足的老师,噤若寒蝉,没人想挑战一脸怒意的左风啸。
他越过右绾青,像果大树般杵在中央,等着江钧的“亲亲大哥”开口。
“我和我的亲亲小弟不想趟这浑水,我亲亲小弟那一枪一百万酬劳,我们也不准备收。”因为金主可能也没有命付了。“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带着我的亲亲小弟退出战场,你们的恩怨就自行解决,如何?”
“你弟弟杀了我左派的人,想全身而退似乎也太天真了。”左风啸冷眼瞄向黑炼倒卧的地方,眯眸。
“我们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对我们做职业杀手这一行的人来说,谁给钱,我们就卖子弹,今天你付得起,我们兄弟也可以替你杀福田匡弘,简单来说,我们的地位是墙头草,并不特别站在哪一方,你要找人算帐,应该是找金主,而不是我们这种『约聘人员』。”江钧的亲亲大哥没露面,仍在暗处说话,“我不太想威胁你,不过,你仔细看看你的女人额头。”
左风啸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早在他一上到三楼,就发现有一道红外线光芒正瞄准右绾青的额心。
“希望你的子弹能快过我的枪,刚才挡掉我一枪,现在可以改试试我左手这把枪的威力。”江钧的亲亲大哥这句话已经说得够白了。
右绾青根本不知道有把枪正对准她的脑袋,生死一瞬间,只顾着嚷道:“左风啸!你楞什么楞?!快替黑炼报仇呀!”
对,然后等着替你收尸吗?左风啸又瞪她一眼,要她乖乖闭上嘴,否则他很乐意替她粘上!
“带着你弟弟走吧。”他也不想花太多精神再多对抗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在杀手界赫赫有名的家伙,吃力又不讨好。
“什么?!他们不可以走!”右绾青大声反对,义愤填膺。“你不替黑炼报仇就算了!我来!我不准有人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你闹够了没!”左风啸愤怒地对她吼。
他的精神状况已经绷紧超过二十四小时,战战兢兢的害怕自己到了日本之后,看到的会是她冷硬的尸体,他就在这样心神不宁、坐立难安的折磨间度日如年,幸好此时此刻还能看到她活蹦乱跳,在他面前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野猫喵喵叫,可是嘴里却叼着一颗手榴弹在耍玩,完全看不到他的心急如焚吗?!欠吼!
“我哪有在闹!我是气不过——”
“你再讲一句话试试!”他会考虑拿枪瞄准她。
很久很久没被左风啸凶过的右绾青咽咽口水,虽然他这句语焉不详的威胁并没有说明“刑罚”是什么,可是她就是觉得威吓性十足,不过她不知死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你都没看到黑炼被打到那一幕……”她小声嘟囔,气势当然不及左风啸。
“黑炼没死,不过你再啰唆下去,他死掉是早晚的事。”
左风啸话一出,最惊讶的人莫过于黑凝。
她像突然被雷打中,从头到脚的寒毛都竖直站好,仿佛全身死透的细胞又重新活动,睁开眼奔回黑炼身边,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
她苍白的脸色仍旧苍白,握回拳,也握回那只探不到任何动静的食指。她屏着呼吸,凑上脸颊抵住黑炼的鼻头,想靠肌肤去感觉到微弱的热息。
她不敢动,怕她的任何动静都会误导了判断,怕她将自己涨疼在肺叶里的吁吐当成是他的余息。
她的长睫再度合起来,为的只是要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脸颊那一处。
扇形的黑睫逐渐湿润,让融开来的凝冰晕染。
眼泪,默默坠出了眼眶。
“炼……”
第十章
“烧起来了!”
欢呼声震天价响,仿佛一个纵火犯倒完汽油,点完火柴,看着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而举手狂欢。
“你……这招,很……受用。”
呀,是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结巴,但又结巴得好可爱。黑炼在昏昏沉沉中想。
“趁胜追击,再来一本,快!换你换你!”火越烧越旺才是好事!
“我?!”
唔,他没听过黑凝的口气这么震惊,好似对方是捅完人一刀后,将刀子转手到她掌间,对她说“换你”……唔,不,如果只是这种区区小事,黑凝才不会失态。
“好、好吧。”书本翻得啪啪作响,停住,清清尴尬紧缩的喉头。“咳……不要,住、住手,那里不行……呀……唔……嗯……为什么不?妳看,妳不是也想要?不、不,放开我……粗暴的大掌箝制她的腰间,衣裙已经全推至她水蛇般的纤腰,他火热的嘴含住她——”
“感情!你念得没有感情啦!你的『嗯嗯呀呀』一点也没有高低起伏嘛!”哪有人用平平的语调在念这种十足的火辣文字?!
“什么感情?我照着念了。”她一字一句都没有漏呀!
“要像我这样,嗯哼。”指导者开嗓,“呀——呀——不,我……我不行了……嗯……人家真的不行了……噢,你好坏……”名师亲自教,抑扬顿挫好似现场实况转播。
黑凝第一次感觉到额际淌下冷汗是什么滋味。
“你念得……好可怕。”怎么有人可以把这么单纯几个国字念得又抖又长又喘吁吁的,这太困难了,她……做不到。
“因为我有操练过嘛,呀——”这一声可不带任何妩媚或挑逗,只是纯粹抒发她不小心说溜了嘴,自曝秘密。
“那你继续念给他听,不要让他的火灭掉了。”
“黑凝!拜托,是你要救他还是我要救他呀?他又不是我儿子,我还念睡前故事给他听噢?”而且还是十八禁的床戏故事——白马王子压倒灰姑娘、白雪公主剥光绿巨人。
“可是我念得很平板,他可能不会有反应。”不像右绾青念了几本书,昏睡中的黑炼也能烧出能一熊大火。
“反正我就是适合去做0204小姐啦。”对于自己随便开口说几句话都能让人觉得“媚”,她认命了。“我口好渴,我要去喝水润喉,你自己顶着,下一本我再接手。”她都已经连续念了两本,累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