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凝的回答只是默默看着她,逼她解惑。
右绾青搔搔头,替好奇宝宝解答:“……要看当时的场合和气氛吧?如果吻得很,一时天雷勾动地火,吻着吻着,下半身掌控理智,大概就是到床上『做还动』了……好啦,你的表情写着你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再说仔细一点吧!”
这回,右绾青口手并用地解释给黑凝听,必要时还在纸上图解。
虽然她边说边脸红,但还是认真将每个“阶段”的细节全交代清楚,经过她一番说明,黑凝脸上原本存在的疑惑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面无表情的漠然。
黑凝没再说话,月兑上的围裙及和服,折好,只剩下最里头那件和服内衣及短裤,从橱柜里抱出一组床单和枕头,在榻榻米上铺床,然后倒头就睡。
“怎么问完人,没说什么前因后果就自己上床去睡呀?这样我会因为过度好奇而失眠耶,黑凝,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我这种事呀?”
右绾青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才敢靠近正源源不绝发出干冰似的烟雾,将整间屋子弄得冷飕飕的黑凝。
她知道黑凝是冰女,可是从来没见过黑凝将自己的异能表达在外,她不像黑炼,时常就大剌剌带着一身火焰出来吓人,黑凝充其量只是冷冷的、远远的、淡淡的,不让人接近她,极少像现在——让她看到那只在棉被外头的细瘦手臂上,正结着厚厚一层冰块。
“黑凝,你在生气噢?你不要不说话嘛,是谁惹你生气,你把他冰起来就好了嘛,再不然,身为你老板的我也可以替你出气呀,好不好?”右绾青隔着棉被摇晃黑凝,不让她装睡。
“没人惹我,我也没生气,我只是觉得累。”黑凝似乎被她吵烦了,缓缓说道,只求她别再揪着她闹。
“可是……妳哭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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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床榻上,一双男女交缠着身躯,雄壮健美的男躯覆压着秾纤合度的女体,男人黝黑而汗光晶亮的肤,以及女人女敕白而羞赧粉柔的颊,形成最强烈的视觉挑逗,气氛火热得像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男人的唇,烙上了女人,像婴儿般贪婪地吮咬起来,故意要在白晰的肤上染起大片樱红,颈子、胸口、腰月复、大腿,所到之处,都留下湿濡的吻痕……
申吟声,急促、深浓、惊喘,每一声,都是化为音符逸出两人唇畔,过多的欢愉如浪潮拍打而来,两条身影则是潮里沉沦的舟,疯狂地摆动,那是交媾的舞曲,激情的华尔滋……
“呀!”
黑凝从火辣辣的梦境里醒来,尖锐的惊叫声只是短促一秒,立即被她咬住下唇紧紧锁上,她的长发披在颊畔,被冷汗沾粘着。
汗?她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流过汗水?
伸手去抹,才知道那些湿润,不是涌自于汗腺,而是她的双眼。
是泪吗?
凝在她指掌间,化为薄薄结晶体的雪花,是泪吗?
她并不觉得难过,也不觉得悲伤,在梦境里,她站在门外,默默瞅着屋子中央的大床上,火热上演的戏码。
梦里,男人是黑炼。
梦里,女人没有脸孔,但她知道女人非常非常的美丽,让黑炼为之迷恋。
她不难过的……
可是却莫名的从梦里挣月兑醒来,狼狈逃开。
瞥了下睡在一旁的右绾青,幸好没吵醒她,否则她又要追着问东问西。
黑凝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起身离开床被,想到甲板上去透透气,冷却思绪。
游轮的夜,是热闹的,不少游客上了船,根本就抱持着没打算睡的心态,彻夜狂欢。游轮内提供了赌场、舞池、酒吧、KTV,让乘客自由选择,甲板上也挤了不少赏夜景、谈情话的情侣或夫妻,黑凝自然刻意避开他们,最后终于在靠近船尾放置小型救生艇的地方找到了无人打扰的空间。
不,她以为没有人的净地,早早就有人撑在栏杆旁听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身上燃着火焰的黑炼。
她想离开,却先一步被黑炼发现了她。“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呢?”久久,她才问。
“我又烧起来了,所以躲到这里灭火。”黑炼说话时,嘴里有浓浓酒味,他今天被不少人灌酒,几乎每替一位客人端酒过去,就会被要求陪着喝一杯,他没有醉,可是胃里的酒液像是被体温给煮沸,开始壮大他的特异功能,然后他又自燃啰。
但黑凝总了却有不同的解读。
“那名美丽的小姐没替你灭火吗?”冷冷的,她说出今天从右绾青嘴里听到的用词。
“灭火?开什么玩笑,就是她害我烧成这样的耶!”黑炼说到就有气,他抱持着想知道美丽女人要教他什么事情的好奇心去赴约,没想到一踏进房里就被她压到床上,教他……
那也就算了,坏就坏在他满脑子想的全是黑凝,无论那个美丽女人的红唇或是双手在他身上怎么游移,他想象的全是黑凝,明明就知道黑凝不会主动吻他,明明就知道黑凝不会这么搂抱他,可是他该死的满脑子只塞得下她!
只要攸关黑凝,总是让他失去自制,酒精的催化更加速这一切,所以他才会烧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么,找她灭火去吧。”黑凝的嗓音向来轻缓,说温柔却嫌太过冷漠,然而说这句话时,已经完全听不出来有一丝柔和的成分。
“只有你灭得了,凝。”可怜兮兮的火臂又朝她伸来,央求着要她替他吹掉火焰——实际上只是想撒娇得到她的抚慰。
黑凝这回却直接拨开他的手,蛾眉显而易见地皱了起来,用他好久好久没见过的怒颜面对他。“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凝?”
“不要用那双抱过别人的脏手碰我。”黑凝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冷,原本无形的流动逐渐瞧见方向,那是一波波的冷雾,涌自于她的发肤,正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形成最坚固的屏障,不容许任何人跨越一步。
“凝!”
“离我远远的!”她低低咆哮着,像头被踩着尾巴的猫,怒目相向。
黑凝在黑炼面前摊开手,是制止他靠近,更是藉此送出寒气,黑炼当然不会认为黑凝在攻击他,因为那些寒气不足以伤他,可是却足够让两人之间凝筑起一道透明冰墙。
黑炼好错愕。
他只见过两次黑凝在他面前筑起冰墙,一次是在研究所里,他被注射一种实验阶段的药剂,已然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黑凝为了阻止研究所人员在他身上注射第二剂,以厚实的冰墙将他包围在里面,不让任何人碰触他。
第二次则是现在。
她在拒绝他?!为什么?!
“凝,这样的墙,阻挡不了我的。”黑炼双手放在墙面,透澄的结晶开始慢慢融化,他靠得更近,冰墙化得更快。“你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你在气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你从不曾这么愤怒的。”
黑凝只是继续凝筑冰墙,无论他融冰融得多快,她都有本领让冰墙立刻恢复原有的厚度。
他问的问题,她也无解。
她也想知道,现在肺叶里涨满的火辣疼痛是什么?她也需要有人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压抑不住那些情绪?
它们……它们几乎要冲出她的体内,无论她怎么想要冷静都控制不住,就像每一回月底的身体不适——那是他们原有基因被迫以人工方式改变所产生的反噬——她体内所有的冰气都像要撕裂她,将她拉扯得不成人形,但……那是好小好小时的黑凝才会有的症状,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能完全控制这种异能,不再为之所苦。